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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像一条小河,静静的永不停息地向前流淌,而能沉淀下来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对于过年的记忆也是如此,但40年前的那个年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很多东西仿佛就在昨天。
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1976年的除夕,我哥在过年前几天,突然得了肺脓炎,住进了浦江人民医院。那年我只有12岁,我和父亲早早吃了年夜饭,因为我要顶替母亲去人民医院陪床。我大约从下午四点钟从方宅出发,方宅离城里大概有六七里路,那时的人民医院在学塘角,我估计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我孤零零地走在路上,尽管是大白天,还真有点怕。幸亏那时以阶级斗争为纲,尽管是贫穷,但社会风气很好,坏人很少很少。那时的人民医院挺人性化的,会分给每个住院的病人半杯肉。肉在当时应该是奢侈品,即便在家里一年除了过年,很难吃到肉的,更何况这半杯肉是免费的。因为那半杯肉,40年来每个过年我都记住了人民医院。令我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走了那么长的路会一个人也碰不到呢?我现在才明白了,那时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物质很匮乏。一般的东西供销社都可以买到,没有必要来城里。再说过年也很简简单单,也就四五个菜。一个菜是猪头肉。过年能吃到猪头肉已经算很奢侈,父亲在切猪头肉时,我在旁边垂涎三尺地看着,有时会在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手抓一块肉往嘴里塞,那美味真是难以言状。一个菜是用猪头肉加上沸豆腐煮成肉冻,过年分给我们的一碗肉冻有时要吃到元宵。还有一个菜是油炸豆腐,再加上一二个蔬菜。所谓的油炸豆腐是很难见到油的。豆腐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前一天把豆浸在水里,第二天用石磨磨成液体。我们小时候经常磨豆腐,两手抓住豆腐勾,一只脚按兵不动,另一只脚一进一腿,就这样石磨转了一圈。刚开始觉得很好玩,我们还抢着去磨,时间长了谁知道这玩意儿其实又累又枯燥,根本不好玩。我们小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叽哩钩喽磨豆腐就是对磨豆腐的描述。那时一般家庭都会养几只鸡,母鸡是为了下蛋,公鸡宰掉过年,公鸡毛做掸帚,我们会趁机偷偷藏一些公鸡毛做毽子。母亲不喜欢我们踢毽子,因为踢毽子很费鞋子的,不过,过年踢毽子一般也不会骂的。
说起过年免不了说说拜年,拜年是我们翘首以盼的,哪怕是山高路远都想去,可母亲说女孩子只能去外婆家,小姨家,其他古老亲戚是都不能去的,看着我哥,堂哥们整天去这里那里拜年,吃香的喝辣的,我是羡慕嫉妒恨。那时去外婆家拜年一般是一斤白糖,一斤冰糖,白糖冰糖都是凭票供应的,全家一年的票累计起来也只有一二斤白糖,所以那时的一斤白糖还是相当珍贵的。外婆给我们的红包一般都是贰角,一到家就马上把红包交给母亲,记得有一年没有交给母亲,结果把红包弄丢了,还挨了母亲的一顿打。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着过年和拜年。365天的盼望,365天的等待才迎来梦寐以求的过年,所以过年那天我们会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过年也无疑是我们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40年过去了,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走出了物质的贫困,但我们迈入精神的沙漠,年味越来越淡了,甚至找不到了,现在的孩子已经无法体会我们那时过年时候的兴奋和快乐。这是一个喧嚣的时代,一个内心浮躁 的时代,也是一个快消品盛行的时代。像我们这一代人还能从记忆中寻找年味,可以后呢?我常想:难道科学技术不断推进同时一定意味着我们精神世界荒芜与内心的狂躁吗?难道网络的进步必然伴随着传统文化的丢失吗?这到底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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