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黑色七月 想来好像很久没有写日志了。总觉得应该写点东西,纪念这个不一样的七月。
先是在学校悲催的加训一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吃喝拉撒睡+跑步。神奇的做到了睡醒就跑步,跑完就睡觉的状态。 然后是温州三下乡。叶团带我们游洞头、吃海鲜,当然,我们也是去办正事的。最后还去温医大看了小赵,还有小倩。本想回家以后外婆家潇洒几天,结果,不尽如人意。 7月15日——PET.CT报告寄到爸爸单位:胸腔内有多处阴影,恶性肿瘤可能性大,建议结合活检确诊。妈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外婆家做着梦。当天晚上就赶回家,准备第二天赶赴杭州。
7月16日——早上七点从义乌出发,我和爸爸的朋友先陪爸爸出发到杭州浙医一院办理住院手续,妈妈在义乌办理转医保手续。第一次来到医院是我陪爸爸去,我帮爸爸办理了所有手续。 第一次觉得爸爸变得脆弱不堪。虽然那时感觉亦真亦假,总不觉得爸爸是个病人,更不愿相信爸爸得的是......
7月22日——由于机器故障,拖到今天才做活检,爸爸笑着说挨了两枪,其实看的出来,等待结果的我们都是煎熬的,特别是爸爸,我知道,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可是谁又不是呢?妈妈在医院陪伴的一个个夜晚,一张小小的折叠床,压力最大的是妈妈。而我,义乌杭州两头跑,在家都不愿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去想未知的未来。
7月3 1日——穿刺结果让原本黑暗的生活似乎多了一丝亮光。经过病理科以及余心如教授(浙一病理科专家,一位年级很大的慈祥老奶奶。)的细心检验,在送检的标本中没有发现癌细胞,但是什么病症无法确诊。爸爸妈妈都很开心的发朋友圈、打电话告知亲朋好友,但是我没有松气,因为什么病没有确诊,心里总还是牵挂。
8月1日——自费800挂号,提请MDT专家会诊,并要求家属在场。在各科专家开大会探讨病情和临床查体之后,我和妈妈被请进了医生办公室。心胸外科主任余医生和主治医生对我和妈妈阐述了专家组的意见: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为95%+,建议做胸腔镜手术取大块组织送病理科确诊并做相对的外科手术处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第一次和医生面对面讨论爸爸的病情,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噩耗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但是我面无表情,冷静的听医生跟我们讨论治疗方案。
8月3日——经过周末的了解、劝说以及上海专家看过资料以后做的判断,最终还是决定在浙一做胸腔镜手术。
8月6日——早上七点半,第一台手术,陪爸爸进手术室,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爸爸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在在颤抖,我紧紧的握着爸爸的手,希望他能感觉到我的力量。 煎熬的等待,12:02,爸爸被推上病房,看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切OK,医生说不是恶性肿瘤。当时我和妈妈不敢说什么,以为是医生瞒着爸爸,等主治医生回来,我和妈妈第一时间去办公室确认,当医生说出不是恶性肿瘤,是陈旧性胸膜炎纤维化的时候,心里的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一起陪我们等待结果的爸爸的朋友、同学全部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但是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为等这个结果等了太久太久了。二十多天,无论我听到什么消息都面无表情,在爸爸妈妈面前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是这次我扑到妈妈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肆意奔腾。现在爸爸胸口的管子还没拔出来,还在浙一住院,我在家静候他的回归。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我们一家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回想这段时光,从第一个电话得知爸爸可能患癌症,到医生说爸爸可能活不过今年,到病理科没有找到癌细胞,到专家会诊恶性肿瘤可能性为99%,到决定手术,到最后手术后出结果,一家人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第一次觉得爸爸妈妈真的老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还小,第一次觉得没有了坚强的后盾。从小,爸爸就是我坚强的后盾,无论我做什么爸爸都会在后面支持我,但这次,由内而外的无助感包围了我整整一个月。去杭州之前,爸爸对我说:女儿,爸爸这次是真的生大病了,以后你要听妈妈的话,要懂事听话一点。我笑着说他乱讲话,但一转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被我硬生生逼回去。在手术的前一天,爸爸问我:女儿,如果爸爸手术结果出来不好怎么办?我说不会不好的,肯定是好的。爸爸说真的就不好呢?我说肯定是好的,不好也会治好的。那一瞬间,觉得爸爸离我好远,远到我都抓不住他。在手术结果出来第二天,爸爸让我发朋友圈告知亲朋好友这一消息,发完以后各种祝福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个阿姨给爸爸发来语音,是爸爸的同学,语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大致是说一直在关注爸爸的微信,但是不敢来打听病情,一直到这条确诊消息发出来,才敢发消息祝贺,爸爸听完这条语音在病床上就哭了。这是在我的记忆里,爸爸为数不多的几次流泪。我知道,这份同学情是任何感情都无法替代的,而且肯定还有很多像这位阿姨一样,既关心又不敢询问的人在关注着爸爸,为他默默祈祷。因为我在医院没地方睡觉,也不能帮什么忙,我就被妈妈赶回了家。但是在家接到妈妈的电话,每次都是哭腔,说着说着妈妈就哭了,我知道她肯定又是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给我打电话,那种感觉,好心疼。爸爸这次住院治疗,还让我颇为感慨的就是爸爸的这些朋友们。最早拉爸爸去做PET.CT,联系浙一住院,一起陪爸爸到医院办手续,给我们家打钱,三天两头跑到杭州来看爸爸,每天一个电话的关心,时时刻刻关注爸爸的朋友圈动态,联系上海的专家,手术前一天晚上赶来给爸爸加油打气,送爸爸进手术室,陪我们一起等待手术结果,结果出来的热泪盈眶......一路上都有爸爸的朋友、同学、亲戚的陪伴和帮忙,陪着爸爸走过这一段坎坷,他们做了很多很多,也许这就叫做、兄弟。爸爸的病房是那个楼层最络绎不绝的一个房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前去探望,一度病房里放不下水果、补品。亲戚、朋友、同学、同事、领导 。在你危难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祝福的,这叫做认识的人;在身边帮忙的,这叫做朋友;为你奔波劳碌的,这叫做兄弟;为你尽心尽力的,这叫做至交;在身边形影不离、终日陪伴的,这叫做挚爱。一个月的时间,在我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了一个原子弹,让我在亦真亦假的梦境里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觉得自己都已经和社会脱节了,看着初中、高中同学的各种聚会,看着各种秀恩爱、秀旅游,看着学弟学妹高考消息刷屏,看着女子仪仗队的种种训练消息,看着小伙伴们吐槽神坑的警院生活,那些生活似乎离我很远很远,好像我从未参与,但其实我身在其中。这次爸爸生病我没有告诉很多人,只有少数人知道,也是这些人陪着我走过这一个月,其实,真的出事了,陪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些人。
写写停停,停停想想,这篇东西写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回忆这一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心痛的感觉未曾远离,现在还仿佛在做梦般后知后觉。
谨以此纪念如黑夜幽灵般鬼魅的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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