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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稠 于 2019-4-20 16:02 编辑
故土难忘。今年3月23曰,在送别亲人的大巴车上,伯父的女儿跟我讲起一件往事:伯父临终前一天,昏睡的伯父忽然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其意是要儿子在地上铺一领蓆子,说他要睡在上面,说睡地上,就可以回义乌老家见到爹娘了。
当然儿女们是不会让还活着的人睡到地上的。第二天伯父就过世了。堂妹告诉我说,伯父一直来身体好,基本不上医院,年已九十三岁了,有点感冒。上岁数的人了,还得小心点为好,所以送他上医院住了两天,情况好转回了家。在家躺床上休息,忽然间讲出了这句话,令子女都不敢相信,故也没有按照伯父的意愿去办……
我听堂妹讲了此事,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下来。我爷爷家穷,育有四子一女,仅凭我爷爷一把泥工刀给人干零活,挣钱养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住的是别人家的房,属于实实在在的赤贫。姑姑也是从小送给人家做了童养媳。
姑姑去的那家在五里外的山脚村,村里的本家叔叔在嘉善那边有亲戚,看我爷爷家境如此困难,就对我爷爷奶奶说,子女那么多,杭嘉湖一带富饶一些,还是给他们一条活路要紧。钱挣不回来,饭总有得吃的,让广奎(即伯父)跟他到嘉兴给人家放牛吧。那年伯父十二岁,是解放前的事。
伯父沒文化,本身是老实人,到嘉兴后,就给人放牛、打杂、做长工。义乌至嘉兴交通不方便,就很少有机会回义乌老家。他在嘉兴的所有信息都靠我姑姑的本家传递。几年后,经别人介绍,伯父入赘嘉兴竹林村一费姓人家为婿。
自我记事起,仅跟伯父见过三四次面。伯父要回义乌,需要从竹林村经水路摇船到东栅口住一晚,次日一早在嘉兴坐火车,义乌三里塘下火车,再步行十八里,到大元村已是晚饭后了。有一年堂妹跟随伯父回大元,天色已晚,我父亲叫我到公路边去接。我到候儿村的公路边,等啊等,好不容易看到有人从远处肩扛背驮地走来,那正是伯父和他女儿。接回家,打开大包小包,伯父带来的都是嘉兴农村土特产:炸馃,糕饼,粽子……
伯父始终是十分惦念老家和亲人的。记忆中1966年义乌大旱,水稻干枯,颗粒无收。伯父托人带回若干粮票,帮我们度过难关。奶奶去世前,携伯母来伺候我奶奶半个月。本身伯父来义不易,不忘赴义尽孝,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伯父在嘉兴生有三男二女,勤劳治家,人缘极佳,也算为妻家生儿育女发扬光大尽了力,在当地影响很好。一个外地人能融入当地社会,让人称道实属不易。心地善良,勤劳苦干是其本性,伯父、我父亲都是这样的人。
回想伯父十二岁离家,仅回老家三四次,后二次是后二次是尽孝。临终前尚念叨着回义乌老家。听堂妹说起伯父去世前的那番话,不由我泪水奔涌而出。我们生活在老家的人应该是多么的幸福,至少免了思乡之苦,敢不对家乡,祖宗,后代而有所担当吗?
我爱义乌,我爱大元,我爱我家。伯父当年住过的老家老房子已拆,义乌已不是几十年前的义乌。你的归心,只能在我心中呼应。
归来吧,我的伯父,家乡的亲人在候着你!
(吴其月写于2019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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