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季节忆当时

雨音 · 发表于 2023-6-7 23:07:19

本帖最后由雨音于 2023-6-8 07:05 编辑

二十四节气里的“芒种”姗姗而来翩翩而去。这节气里的农民们，应该已经过了大忙特忙的时候，进入到了田间管理为主的模式。

夏收夏种是大家公认最忙的时候。连续几个月炎热，已经所有人开始适应酷热的环境，说不定收割水稻时还会遇上几丘浸着水的田让农民享受上片刻的清凉，加上水稻的播种肯定是在水田里，多多少少还有与水作伴。而收割大小麦时的天气，正是从四月份的舒适突然升到高温，扑面而来的高温根本没有过渡与缓冲，人们一下子很难适应这样的天气。所以也有人说大小麦的成熟并不是自然的成熟，而是由高温催熟的。则接蹱而来的六月梅雨季节，更是闷热加湿漉漉，让所有都深陷于霉味中无处可藏。

收割大小麦的时候是很难让人忘记的，一般来说作为猪饲料的大麦先进入收割期，然后才是小麦成熟。也许真是因为那些日子里的农活安排不过来，也许为了早点将小麦分给大家对付青黄不接的囧况，生产队领导总是将先收割好的大麦挂在通风透气的地方晾着几天。只有等小麦收割了脱粒之后，才会凑时间处理那些晾着的大麦。所以经常听大人说“小麦要紧些，大麦可以先挂一下”。这句话说着说着就被借喻一些家庭暂且先为小儿子操办婚礼的情况上。在我上一篇写的《情牵德胜岩》中，曾提到过“九零八”小麦是那个年代里播种量很大的小麦当家品种，一旦成熟就得马上收割，不然饱满的麦粒因为不及时收割出现回浆现象致使品质下降。成熟过头的小麦收割时也很容易出现掉麦粒造成浪费的现象。我们那时一起培训的年龄跨度很大，最大的已经34足岁，而像我同岁的那几位只有17虚岁。之所以被那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同学叫为“九零八”，既有小学里课本中在圆圈里填运算符号的算式即“7 O 8=17”（和为我们当时的年龄），也含有嫉妒我们几个文化程度稍高的小年轻像早熟的“九零八”小麦品种。

除了种大小麦外，旱地上还套种着一些耐干旱的作物。如大小麦拔节后抽穗前，会在麦地里播上大豆种子，而大豆挂果前又会插上番薯苗。每一种作物的茁壮生长，都离不开松土、施肥。种庄稼除了靠力气外，有时还得靠运气。有时刚刚给作物松了一遍土，可没几天就来一场暴雨，又将泥土灌压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及时去松土，作物根部越结越实的泥土就会影响作物的生长。而暴雨之后吸收到水分的杂草又开始徒长，必须背着锄头重新去锄草松土了一遍了。

背着锄头，随带上一把装满泡着“六月雪”的宜兴壶，到田头之后摘上几片干净的豆叶塞住壶嘴防止小爬虫进入，然后再将宜兴壶塞入田堘豆下的荫凉里。这样的季节里，连空手走上几步就觉得汗流浃背了，更何况是在毫无遮挡没有风的旱地里挥动锄头。觉得热了，趁锄地换身位的时候摘下草帽扇几下，再扯上衣襟擦拭一下脸。偶尔刮过的一点风，也会让大家舒服好一阵子。觉得实在太闷热了，不忘学学老农装模作样用嘴像吹口哨般长啸几声唤一下风，兴许还真能唤来一丝丝清凉的风来。在闷热的天气里，汗出得越多越觉得干渴，带来的一宜兴壶茶咕咚咕咚没喝上几次，就已经底朝天了。茶喝光了，就只能去周边池塘里下水冲凉降降温，顺便从水塘深处装一壶自认为干净的塘水带回来解渴。

记得生产队集体劳动时，收割旱地里的大小麦一般都在早上。趁着早晨的凉爽，大家一边弓着腰割麦，既要防着割断大豆苗，还要仔细看着麦根上会不会藏着条毒蛇。割好的麦把轻放在身后。等地上的麦子割好了，大家就开始用稻草把麦把。全部把好后就可以用麻绳捆绑成麦担。力气大的小伙子一担可以挑上个五六十把，而像我这样瘦弱的却只能挑个三四十把。这个时候，正是快中餐的时候了，肚子早已开始咕咕叫，带去的茶水也喝光了，双腿也越来越迈不动了，唯有在那根拐柱的一路支撑下，在歇歇停停坚持中慢慢挑着担。当所有人都超过自己之后唯有咬牙坚持下去。高温下的汗水不停地从脸颊往下流，终于在双腿的打颤中挨近了生产队的晒场了。当自己将一挑麦重重摔在晒场上直呼气时，真的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的也终于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开始怀疑起自己这样的体力还能在农村生存多久。

中饭后，生产队安排大家给刚刚收割完麦子的地松土。那些长时间躲在麦秆中间的豆苗似乎有点娇生惯养东倒西歪，所以翻土时要特别小心，既要保证麦茬连同根及周边的杂草都埋入泥下，又不能伤着豆苗的根。那样的高温下，本来已经弱不禁风的豆苗稍被碰伤就立马蔫了，即使立马浇水抢救也无济于事了。假如被老农看见了也就免不了心疼地数落一番了。几个小时的折腾里，双手哪里能经得起锄头重活，早就长出血手泡来了。

像籽麻苗、番薯苗、棉花等这些旱地作物，松土后都要施肥，平时还要追加肥料。最早时，除了利用鸡舍粪、猪栏牛栏里的这些垫层烧成的“火煲”粉之外，大多采用浇猪粪的办法，浇粪前要拿水稀释一下猪粪，不能直接浇在庄稼苗上，保证作物能及时吸收肥料也不至于灼伤作物苗。后来磷肥氮肥以及肥田粉（即尿素）渐渐取代了猪粪，再后来复合肥也越来越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