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药 （街檐下之五）

沉沙

老鼠药  （街檐下之五）
      
     李邦林

　　江岸那棵大樟树下有卖草药的，有杂耍卖狗皮膏药的，有挑鸡眼的，也有拔罐点痣的，樟贵可不愿意同你们一起凑热闹，他偏执地在老街一间冷屋前面支了把破米筛，又在地上摊一块旧塑料布，卖起了老鼠药。
　　他说他的老鼠药都是自家炼的，祖传的“三步倒”。是不是真的，祖上是不是真有妙传真丹，谁也不知道。
　　和婆娘彩兰俩，晚上用黄裱纸包成一包包小包，装在一只用旧洋油箱改装的铁盒子里，加了盖，他知道这些其貌不扬的东西管不好可是要闹人命的，他马虎不得。
　　老镇隔一天就有一个集市，赶集的人很多，樟贵摆开场面后就沙哑地嚷嚷上了：“屋里有鼠多烦恼，就像当年日本佬，好菜它先尝味道，口空咬烂破棉袄。老鼠药，真当好，老鼠吃了三步倒；保家护国功劳大，快来买包老鼠药。”他摊前的塑料布上，每次通常总会有几只新鲜的死老鼠替他做广告，后来自家房前屋后的老鼠全被他毒光后，就向买鼠药的顾客说，如果真要替我作个宣传，毒死的老鼠全部回收，三只死老鼠换一包老鼠药，免费赠送！
　　吆喝几次以后，樟贵成了“名人”，樟贵的老鼠药也很快成为大众口中的名牌产品。他的摊前总是堆放着一大堆死老鼠，阵容相当壮观。这些尖嘴猴腮的家伙，只只弹起一双樱挑小眼，一副死不瞑目的冤屈模样，向天而泣。
　　那天一个老头提着一只死猫打上门来要找樟贵算账，樟贵说我家的鼠药猫是从来不吃的，你别讹我。
　　老头说我今天要找的就是你，是你的鼠药毒死了我邻家的老鼠，我家的老猫又吃了你家鼠药毒死的我邻家老鼠，然后接着又毒死了我家的老猫……
　　哈哈哈，曲曲折折地转了好几个弯，老头越说越快象在绕口令，把周围的人全逗乐了，樟贵的老鼠药从此更有名了。
　　但很快就有两名戴平顶帽的民警找到了他，说要他跟他们走一趟。他知道去那里是轮不到好事，但还是头颈一硬，去就去，听天由命。
　　原来一个农村鸡肠女人从他摊上买了一包鼠药，当晚就与丈夫因故斗嘴吵了起来，拍桌子拍腿，呼天又哭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悲剧，老鼠没吃她先吃了，药性发作很快就一命呜呼，还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出人命了。
　　他被带到了派出所。
　　他说铁匠打出的菜刀是叫你切菜的，你硬要拿去杀人，光打铁的屁事。但最后他还是想通了，人家维护的是人们的安居乐业，社会的安定和谐，为人民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他封存销毁了库存的所有“三步倒”老鼠药，寒冬腊月很快就来临了，现在他改买“冻疮膏”了。
　　还是那个街檐下的小摊，还是那把不起眼的破米筛，还是直起他沙哑的喉咙脉喊着：“足裂手裂，小水沟大阴沟，小裂缝大裂缝，用过王氏冻疮膏，保你严丝合缝，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成老师

镇上的小人物，不起眼的小人物，在李老师笔下一个个都是那么把鲜活，那么地独一无二！

成老师

慢慢品味李老师的散文，是一种精神享受！

成老师

送出点赞x1

成老师

送出点赞x1

成老师

送出点赞x1

1386790145

这个东西好吃吗

成老师

李老师的创作激情，像夏天的太阳，火烈，燃烧着！

细心的坛友

飞花迷蝶

送出点赞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