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沉沙 于 2023-7-18 18:00 编辑
马金菊（街檐下之十七)
李邦林
要问马金菊是何许人也，媒婆，当年大脚婆孙桂英和王松樟的婚配就是她牵的红线，她搭的鹊桥。 媒婆马金菊说，这一行当与修桥铺路，劫富济贫，救死扶伤，拔刀相助一样，都是一种积德行善的举动。是她的牵线搭桥，使许多男人和女人因缘而走在一起，进入直抵心底的厮磨和打滚。 金菊说在她做媒生涯中有过一件抹着良心撮成的婚姻，这让她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些内疚和不安。村西朱成龙的儿子是个驼背，又是三代单传了，家境殷实，排三两插的房子，三四亩薄地，在解放前这样的家底也算不错了，儿子大了，要给他成家，可邻近的村子里都知道他的儿子是个驼背，说了几家都没成。这回要金菊出马了，她打听到了金华含香村有个穷苦家庭的女儿，人的样子不错，也机灵聪慧，只是家里吃口重，而且生的全是女的，当爹娘的只能成熟一个打发一个。金菊通过一个远房亲戚找上门去，详细介绍了男方的经济情况，最后说，依我看，这个麻痘“前头”的情况是不错的，至于“后头”么，那可靠你们思忖了。女方说，相信你，没事没事，你看着办吧。金菊说，那不成，咱庄户人家，买只小猪都要东捏西提的，况且这还是个人呢，说好了私底下去看看这个后生。 按定好的计谋，含香那边来人了，金菊领他看了成龙家的白灰墙，又指着朝他们走来的一个背着一只空竹筐的青年说，就是他。小青年走近，和金菊客套：“金菊婶，有客呀，家里坐。” “别了，你忙！” 女方近距离地看到了未来的女婿，竹筐遮住后背的驼峰，“路考”就通过了。 到后来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驼背的时，已经是木已成舟，生米也变成熟饭了。再说当初也是有言在先，“后头的事难说”，一切经过你们亲自“验收”的。 不过也好，新过门的媳妇真的很贤惠，从小吃苦长大，驼背丈夫人很好，也不影响他们其他方面的生活质量，自己也算是糠篮跳到米篮了。 村里成立了农会，马金菊是妇联主任，专抓妇女工作，发放各种避孕用品，全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村子不大，事儿不少。 这几天，村里发生了一件爆炸性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志民的老婆淑君与相好离家出走了，志民每天都寻死觅活地到处在找他的老婆。 起因是家里请了一个年轻的裁缝做几工新衣服，志民成天在外 头忙，淑君在家料理。来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无疑给这一潭死水注了一泓清泉，两个人在家里情趣相投。裁缝吃百家饭，走得广，听得多，与淑君讲些奇闻轶事，今古奇观，也率直地表述自己的爱憎，让淑君觉得自己以前与丈夫的生活太刻板了。几天下来，俩人都有些随便了，在给淑君量胸围时，那几个手指头也有点不老实了，让淑君旌旗萌动，有只小鹿在撞自己的心房。闸门一旦打开，库水一泄千里，后来他们经常秘密约会，最后发展到了离家出走。 志民与淑君也是金菊做的媒，出了事情，志民找到金菊。金菊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有“三包”期的，现在淑君跟人走了，出了这样的事我是同情你的，在找到老婆之前，你要想想为什么别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被征服了，而你做不到。女人并不是个喜欢犯错的动物，家庭里既要有柴米油盐，也要有琴棋书画；生活里既会有酸甜苦辣，也要有诗词歌赋，夫妻之间应该有各自的活动空间，也不忘把共同的情趣装进保鲜袋，盖上保鲜膜。 几天后，淑君回家了，进门时象一个逃学的孩子一副对不起志民的样子。小裁缝并没有想死心塌地地与她白头偕老，玩世不恭地踩了一回露水，他很快地离开了她。金菊参与了他们的调解，凭一个成熟女人的老练运筹帷幄。 金菊对淑君说，志民是一个好男人，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他，为了家，为了儿子，不要被迷魂汤迷倒，实实在在地过日子，大嫂希望你们每天都和和美美。你知道这几天志民为了找你都差点上吊了。 又对志民说，好生待自己的老婆，淑君是个聪明的女人，娶上她是你的福份。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耿耿于怀了。你就当自己的自行车被人骑走了，骑了一圈后现在又找回来了，今后还是你的自行车…… 不过金菊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了一辈子的媒婆，做了半辈子的纠纷调解，这回自己也后院失火，她的儿子与媳妇正对簿公堂在闹离婚了…… 她老了累了，对世道的快速转变让她显得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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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8 14: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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