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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松伯 (街檐下之十九)
李邦林
风闻蒲蒌村要造机场了,十里长坑传了个遍。 可信又不可信,这年头啥奇迹都可以发生,也啥事情都可能成为泡影。幻影里的等待,实际上是樟松伯在村后的竹林里圈养了许多鸡,真的办了一个鸡场,他养的可都是正宗的土鸡,它们身手不凡,不时会任性地飞到树上,永葆着野性的奔放,故称“飞鸡”。 蒲蒌村离老镇不远,樟松伯经常抓上一笼红毛雄鸡到镇子上去卖,很容易脱手,尔后到茶馆里泡上一杯浓茶,胡侃一番,打几圈麻将,不亦乐乎。 那天,他的执拗和火爆也活该让他成为一个新闻人物,一笼红毛雄公鸡脱手后,找理发店剃了个和尚头,背着鸡笼走到一条小巷时,有个女人朝他笑盈盈甜蜜蜜地招招手,他素来乐善好义,以为她有什么为难的事求他做个帮手,就果断地跑过去,跟着她走进一间阴暗的小屋,房门关上。 …………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瓶罐的碎裂声、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嘶喊声……该不会出人命了吧?有人报了警,辅警很快就来了,风口浪尖上把他和她都带走了。 “两个人为啥吵架?” 女的说他欠我的钱没给,男的说我与她“白面不相识”,再困难也不会找她借钱。 辅警问樟松伯你不认识她,为什么她朝你一招手,你就松快地跟她进去了? 樟松伯说有人给你们打了110,你们不是也很快就过来了吗?对你们是责任,对我们是道义,我们山里人左邻右舍有什么难处大家都乐意鼎力相助的,习惯了。我看她一个弱女子向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打招呼,肯定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急事,我能帮的为什么不帮一下呢?后来我就感到不对了,她关了门后就扒光身上的衣服拖我上床,我意识到我碰到“鸡”了。我一个养鸡人,平时一门心事只牵挂着自己竹林里的那群鸡,绝对不会去找冷巷里的这些野鸡的,这样就相互拉扯起来了。 辅警问,你有什么证据和理由证明你确实没和她干过什么? 樟松伯急了,要解自己的裤腰带并分辩说,我这耕田用的犁头早几年就没用了,你不信可当场检验,口草再好我也不会饥不择食。再说我老婆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她的骨恣到现在也比她强十倍,喝惯“竹叶青”的人是看不上“白兰地”的。别说上床,就是上公交车我是都要戴口罩的。 警察相信了这个来自蒲蒌村的农民,对他说你可以走了,戏剧性的一幕在这时出现了。 樟松伯没走,他从卖掉红毛大公鸡的一沓钱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递给辅警,让他转交给大妹子,他说看见大妹子床上那条被子很单薄,让她添条厚点的,大冬天挺冷的,人家背井离乡出门谋生也不容易啊!并且告诉她,以后别再干那个了,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在义乌这个地方找个工作,学门手艺,混碗饭吃吃还是不难的,是吗? 辅警故意逗他说,你当初把钱当面给她不就没事了吗,搅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算那根筋搭牢了? 樟松伯狡黠地说,在那种场合,在那个时段我如这样干,你会如此轻松地放过我吗?那样的话你早把我带进号子了,我还没活到那么发昏的年龄。 踏上进山的最末一趟班车,他回家了,带回一个让山村人捧腹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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