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做了梦,梦见我小时候放学回家,桌上杯盘狼藉,饭还没盛装,猪听见人来,前脚趴在矮墙叫唤。我连忙放下书包摞起宽大的袖子准备收拾,这时听到母亲的呻吟声,我眼泪夺框而出,“妈妈怎么啦?妈妈辛苦了!”我用手背试试母亲的额头,幸好不烫。“妈你吃过饭了吗?”母亲说吃过了。我倒了一杯六月霜茶给母亲就走向灶台。其实床和灶台在二对头,床下面就是猪栏,猪栏一边上面挂满了各种锄头,有尖锄、平锄、开山锄、二齿三齿锄…靠着猪栏就是便坑,便坑上面吊着个兔笼子,靠着便坑就是一张大方桌,正靠着墙角,灶台和猪栏中间靠着墙的就是一个碗柜。家里没什么家具,一目了然,二把椅子一左一右大方桌旁,二条凳子散落在边角,一条长凳子在大方桌前,大方桌就是我们吃饭做作业过年了做手工祭祖的用具。不足十个平方的小矮屋挤慢了一家六口人和所有的家具人畜。父亲最念念不忘的还是能再加四口平锅就好了,可以捞豆腐皮,不用去借人家的地方做几蘸,那时候最大的农闲经济收入啦!我们叫盘灶。这个愿望直到单干初的一九八二年草搬进了二间沙子墙瓦房才实现,当时盘灶不得闲,自己家弄完歇两天的空档,马上就有村里人来借用捞两作豆腐皮,一般一作豆腐皮一天一夜一个轮回,要烧掉好多柴火。每到下雪前的十月份,集体就分山了,一家人用上二三个星期甚至一个月砍柴,堆起二三个大柴棚,一个大柴棚有一间屋的体量,大概底长十米左右,高二层楼上的样子,然后盖上茅草稻草类。我那时候很纠结那个柴火明明青湿没干,可到烧的时候就干透了呢?
我爬上灶台摘下饭篮装上剩饭,又爬上灶台挂上饭篮并盖好饭篮,拍拍小手,跳到地上。然后麻利的洗完碗筷,洗完碗的泔水可不像如今随便倒了,我从外面的大草子池里舀来二喂猪桶的草子,然后盖好简易的稻草,那时候时常有听闻小孩子掉进草子池里,如果不及时很容易溺亡,里面发酵过后二氧化氮啦腐烂气息会马上让人窒息了哈!我是那种特别特别小心的小孩子,因为我也掉进去过几次,算吃过了大亏的人啦,嗯,我有经验啦!
我搬来灶台炉口的小凳子,爬上小凳子,把猪料吃奶似的倒进泔水锅里,来回二次。我家有一头母猪和一头壮猪。母猪啊,一年可以养几窝小猪仔改善生活,补交欠粮户的压力;一头壮猪到过年了宰杀落点边角,其他的拉供销社去换几块五元十元的大钞,可以还了学杂费和各种债务,如果还有余,可以穿新衣服新鞋,母亲手巧自己缝制新衣服新鞋。
然后再加几瓢水直到锅差不多快满了,盖好锅盖,点火烧猪食,直到水半开,我估计这样可以去除草子气,避免猪中毒。收洋芋就是现在的土豆的季节,时常听闻谁家谁家猪吃了洋芋叶就没命了。大家都不敢喂猪吃了,我家照常没事儿,父亲叫我喂食洋芋叶时,切碎了煮熟喂猪吃。我有时候也常去收来人家丢弃不要的洋芋藤叶回来,得空就切碎腌制在大缸里,大缸怎么大呢,缸半身埋地下,上面的口有半间房子的大小吧,直径二米三四。记得我家便坑的底部,父亲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个大缸,有些破了不用用,他就利用来装在便坑底部,可以省下好多洋灰,就是水泥,也有用生石灰做地做底做墙,掺进沙土。
我煮好猪食,加了生水,不会发烫,舀进猪桶里,掺进豆壳皮,麸皮,稻壳皮,然后搅拌一下,小手伸进猪桶里,几乎整条手臂都埋进去了,嘴到猪桶边沿啦,我屛住呼吸,我可不吃这猪食,我连红薯都讨厌吃呢!不过猪喜欢,我就捏碎了搅拌进去了,算给猪们奖励吧。我摇摇晃晃抬到猪栏前,猪们好像饿了三天没吃似的焦躁跳跃,我打开栏门,拿条竹鞭赶走,倒进猪石槽,就是一整块大条石打凿出来的猪碗啦。猪见竹鞭,识趣的走开了,我趁势倒进去了第二桶美食。壮猪的待遇稍差点,它们分开成二个猪栏,尤其是母猪怀孕后,我会多加几手把的稻壳皮,算是孕妇照顾餐吧!
猪一下吃空了东西,还向着我要吃,我可只能定量给,否则一肚子吃饱了,没下顿了,我可没办法啊。不过猪们叫唤没那么强烈了,只用鼻子发出“哼哼哼”的声音。我刷完锅,把那点剩脚也给了母猪,母猪高兴地急忙站起来,我还没倒进去呢,它舔了我的手,小主人好瘦呢!壮猪睡在角落里头的稻草堆上,昂起来看看我,然后白着眼对我,做猪也不公啊!
我可没时间跟你猪闲扯。我抓起与我差不多高的大竹篮,拿上小镰刀,向母亲说了一声,我去割兔草啦。母亲无力的挥挥手,“早去早回啊!”我背上了竹篮,人已冲出门,“喔”拉了好长,足足一里多路哪。
梦醒了,晃然五十年过去了,好像就在昨日。我得起床拜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