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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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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春耕的茶籽园
四月的山野像一幅绿得发亮的画卷,阳光洒在阿兹鲁谷地的每一个角落,投射出新绿的光斑,五亩茶籽园的每一片叶子都沾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茶籽树的枝条挺立,被春风轻轻拨动,似乎在与风唱和。天空澄净,偶有几只燕子如剪刀般飞过,切开大片蓝色,留下几声婉转的鸣叫。低矮的山丘围绕着茶籽园,将这片恬静的小天地拥抱其中,而空气中弥漫的,是带着泥土气息的湿润芳香。
子南怀拎着锄头,腰弓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呼吸随着锄头起起落落而变得粗重,脚踩土壤的声音隐没在风里。锄草是一件耗费体力的活计,尤其是五亩地里杂草丛生,不时还会有一些深埋土壤的草根费劲地拽住铁锄。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湿润的汗珠浸湿了白色的衬衣,贴在背上。
子南怀没有抱怨。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抛开一团已经被锄掉的草,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带几分憨厚的笑容。“茶籽园嘛,地不勤、树不好。”这是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也是他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经验。对于他来说,这片土地不仅是果腹的凭借,更是人生的一部分。
“灿烂啊,把栅条修得高点,免得山鸡又来偷吃果子!”他抬起头,朝站在不远处的妻子喊了一声。
“大白天的,怕啥子山鸡?”王灿烂扭头哼了一声,但手里的活儿没有停下。她正用锯条修补园子一角的栅栏,那栅栏是用树枝绑成的,虽然简陋,却能挡住一些野生动物的侵扰。她蹲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她头上,银灰色的短发闪着亮光。
栅栏下趴着雪纳瑞“中中”,它蹭了蹭耳朵,忽然一跃而起,猛地冲着园子外一只山鸡汪汪直叫。那山鸡受了惊,一边扑扇着翅膀,一边咯咯地叫着,慌忙往天上飞去。
“这只癞狗不是闹着玩嘛!”王灿烂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后背,也不动手去拍狗,只是用脚轻轻点了一下。“喂,赶紧去休息,别瞎得瑟。”
“其实啊,山鸡才不会真飞很远,你不懂。”子南怀放下锄头,靠着茶籽树喘了一口气。“倒是你这栅条要收紧些,草籽也要翻翻,不然还是数得着鸡跑,数不得果跑。”
“啥栅条不栅条的!”王灿烂将锯条拍在一块石头上,语气明显嫌弃,“山鸡是懒得看我们,要飞远了。倒是你这茶籽油,到底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子南怀没有接话。他抿了抿嘴,转身继续挥动锄头。他知道,妻子嘴上虽说得带刺,但心里也盼着茶籽油能打开销路,盼着他们这个家过得不像现在这样紧巴巴。
风从山岗上吹下来,吹过灌木,吹过茶籽园。头顶传来鸟儿扑翅的声音,子南怀抬头一看,一群山雀正从大树深处飞向远方。山雀的身影在阳光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春日追逐。第二章:泥屋里的小世界
太阳渐渐往西滑去,金红的光照进小泥屋的窗子,墙面斑驳的灰泥上透着几条光亮的缝隙。这座泥屋建于上世纪,砖土结构,金黄的木梁横在堂屋上,仍旧能够支撑起整个屋顶。瓦片早些年翻修过,依旧盖得整整齐齐,但漏雨的老毛病在暴雨天还是显现出来。尽管如此,这里是子南怀视为家园的地方。
堂屋里,八仙桌摆在正中央,桌子磨得锃亮,木头边缘的手汗印已成了深色的光泽。桌面上,有一卷红纸春联压在瓷盘底下。春联上的字是村里老校长写的,偏方正的隶书,写着“福泽门庭春常在,康宁福寿家永安”,边上用毛笔蘸了朱砂点着杏花。子南怀一直珍视这幅对联,每年都贴得规规矩矩,生怕歪了一点、显得不吉利。
旁边,火笼里的柴火已经熄灭,留下几根未燃尽的柴头,青烟缭绕。王灿烂正在灶台旁翻炒着香芹叶,窗外的夕阳余晖洒在她鬓角略显花白的头发上,把她身影托得明暗分明。
“大灿呐,油少放一点哟!茶籽油一滴都比城里的所谓好油矜贵,烧得多心疼。”子南怀在堂屋里一边摆弄微信,一边絮絮叨叨着。
王灿烂一听,眉头微微挑起,扬声回道:“矜什么贵?没人买再好也没用!我们的茶籽油,倒掉都没人心疼咯。”
话是这样说,可手里的勺子却不经意又停了一下,她把锅倾了倾,似乎真想倒掉刚倒进去的那茶油。转念一想,她又摇头笑了一下,自顾搅拌起来。小小的厨房里,青烟滑过,菜香弥漫,把院子里趴卧的雪纳瑞“中中”馋得抬高了鼻子嗅个不停。
“这油可是咱的自留地心血,不卖光我过去五年的苦都白搭了。”子南怀又打开手机,将新拍的几张图片——红花茶籽油瓶摆在八仙桌上作背景,发了一条圈,“自家火山灰地出产,100%纯正茶籽油,家人厨房健康首选。”点击“发送”时,他特地调整了一下角度,生怕光线不好照出失真。
调好后,他刷了刷手机屏幕的评论区,除了村领导点了个赞,其他人毫无动静。他长叹了一声,把手机屏幕朝下拍在桌上,“这年头,油也得拼颜值。”
王灿烂端着菜走了过来,把菜盘重重搁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也不是这微信啥的好不好,问题是没人信你这油比外面的瓶装能多贵!”她在桌边站了一会儿,脸转向窗外的霞光,没有坐下来。
“我才不信呢。”子南怀伸手把盘子移近一点,表情认真,“这年头,啥东西都讲究原创,假的流行一阵,人家追求了才会找真货。咱这茶油——”他说到这里,还特地拍拍桌子,“经得起比对。火山灰种的,你知道它多少金属元素呢?”第三章:小飞机的蓝图
院子里,子南怀的泥制屋顶上斜靠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那是他从村里废品收购站拖回来的。他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用一把粗锉打磨其中一面的边缘。锉掉的细小铁屑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弱的亮光,像破碎的星辰。身旁堆着七七八八的大木箱、旧电扇零件和一组电池模块,俨然一个村庄版“研发实验室”。
“这个螺旋桨,应该比上次的更紧密。”子南怀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铁皮和木材装配在一起。他抬头看了院子的另一头——一架简陋的“飞机壳体”正等着它的主人拼装完成。那是一架“家常版”的小飞机,机身是用货车棚的帆布加固的,机翼是老胡家晒谷场顶棚拆下的钢筋和木板拼成的,甚至连一些油漆痕迹还隐隐可见。
一个下午,村里的几个孩童围在门口探出了小脑袋,“子叔叔,你这个飞机是要飞天么?”一个扎了羊角辫的小女孩眨着眼睛问。
子南怀勉强笑了笑,“当然,哥哥是飞行员计划的领航员。”他说完,低头继续调整螺旋桨和发动机的连接。其实,这台飞机根本没有标准的动力来源。所有的设计灵感都来源于去年他在电视上模糊看到的一档科技节目。
村子里的空气中逐渐涌动起几分“围观”的氛围。邻居李黑牙这种不干农活也不闲着的人,两手叉腰站在泥墙旁边,看着他鼓捣了一下午的废铁。
“唉,南怀啊,你说你——好端端地一个茶油园主,不想着地里刨食,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究竟图啥?”李黑牙笑眯眯地说道。
“李叔,这叫研究技术,日后万一飞成了,你怕是第一个坐飞机去市里赶集的。”子南怀一边调整,一边扭头回应,语气里略带几分小得意。
“啧啧,瞎捣鼓!咱村子几辈子人都跟泥土打交道,没听说还有飞机飞出来的。”李黑牙摇着头扭身走了,嘴里嘀咕着,“不如直接养鸡还来得实惠。”
傍晚,王灿烂收工回来,看到院子正中那架鬼状的飞机,整个人怔了一下,“你……这又闹腾啥?不是说找零件修草机?”她嘴里抱怨着,但最后还是走上前,用指尖敲了敲机翼的钢筋,“嗬,勉强还算结实吧。”
子南怀放下螺丝刀,拍了拍手上的油污,眼神发亮,“这不是修草机的料,这……”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是带着几分郑重的骄傲,“这是让我茶油飞出村庄的未来。”
王灿烂翻了翻眼,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哼,别把牲口都吓了。做好了通知一声,等真飞了我喊全院看。”
夜深了。月光透过厨房的木框窗投射进院子里,映在飞机简单的机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子南怀手里拿着一卷残破的电路表,他沉思了会儿,又爬到驾驶位下方开始调整机身内部的压力分布。每次他试图大力调节螺栓,隐隐好像能察觉到飞机微弱的晃动。
“搞嘛子哦,还真当自己是发明家?”王灿烂架着椅子扶着门檐,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传来的热茶随手放到院桌上,“小心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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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试飞的时刻到了。
村里的小片空地边,聚集了不少村民,有人站着,有人蹲着,也有靠摩托车边歪坐着抽烟的。“这个登月队长该不会弄个破架子飞三米摔成泥吧?”
子南怀走到机位旁,深吸一口气,将简易遥控器调到启动模式。他看了看眼前的人群,没有慌乱,只是比着手说:“搭飞是真心使命,不飞也能测试。”他拉动了一下动力插槽——螺旋桨开始艰难地旋转!
“轰轰轰”,声响如拧紧的老拖拉机,随后——机身猛然开始滑动,铁轮架擦着砖砂地提速三秒,陡然腾空。
啊!简陋的小飞机距离地面不足一米的高度划出一条短弧线。但很快随着惯性,机头下倾,倾倒气流中砸沿堤。
人群哄笑声占满,空气里,似乎一切结尾遗憾-
“金子铜子银子都有咧?”王灿烂说完,翻了个白眼,“你别整天嘴上念这些‘自信词’,我们家油能卖出去半桶再说这些。”
“就差一回机会。”子南怀吸了口气,不愿过多争辩。他重新打开手机,继续发布朋友圈,装作忙碌的样子,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卖油这样的事,根本没法一蹴而就。
桌子上的菜香越来越浓,他却一直没动筷,正盯着手机屏刷刷,时不时切换到微信商用平台,看看访客有没有付款消息弹出来。盘子旁白花花的米饭渐渐冷却,冒出的热气化作细细的白雾消散。
王灿烂终于坐了下来,眼睛扫了一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香芹放进嘴里,嘴边嚼着,心思却早跑远了。
“早上我去找老李借抽水机,他们摆明看不起人。说什么呢?说南怀种的茶籽,顶什么用,油也没人喝。”
子南怀顿时被呛了一下,咳了起来。他赶紧放下手机,摸了一支烟叼在嘴上,迅速点燃。红双喜的烟雾很快在空气里缭绕开来,隐隐透着股青涩的辛辣气味。
“咳咳,还是这老李!”子南怀夹着烟,咽图似的摇摇头,心里窝火,嘴上却咧开微微一笑,“别以为人家难搞。他懂个屁呢?下次金融市场崩盘——”
“都啥经济学转机,你早点吃饭得了。”灿烂用筷尖敲他胳膊,“烟抽得呛死你,偏不知收敛。油卖不出去也说成‘非遗’了,这年头真的是越吹越离谱。”
这一顿饭最终还是在互相嫌弃中结束的。门口的黄狗摇摇尾巴,仿佛也能听懂主人日常“争执”的内涵。夕阳落山,屋子里收拾干净,但茶油未成交的故事并未停止,那种紧迫的心情,又回到了大家的表情中。
足下的土地给人一种结实而温暖的感觉,那茶香味在泥土中愈发浓郁。尽管眼下还只是春耕的季节,但他能从每一棵茶籽树上的新芽中,看见未来的希望。他相信,这片土地迟早会给他交上一份不输任何人的“答卷”。
然而,生活总是喜欢附带些琐碎的不安。子南怀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执着?村里好多户早就改种其他经济作物,茶籽油这些年“卖不动”的说法越来越多,甚至连镇上的老李都说,“喝茶油的人不过是凤毛麟角”。但子南怀认定,这片地、这片树,才是他该死守一生的命根子。
“为啥五亩地,缺一分都不行。”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个声音刚好灌到风里。
旁边锯条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王灿烂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她想起半年前子南怀花光积蓄造栅栏、买榨油机的那股傻劲。她骂过他放着轻松的活不干,偏要守着无法收益的茶籽园。但看着他起早贪黑忙到手都有些发抖,她心里又不自觉地冒出几分心疼。
“哎,咱的地要搁以前,谁不说好?”她闷声说道,算是接上了自己刚才的话题,“关键是你爸那会儿大清早就赶到市里卖,脚板都快磨穿。再说,现在谁稀罕茶籽油?一样钱,谁还不知道买超市瓶装的便捷。”
“懂啥?要讲价值。”子南怀头也不抬,锄头又重重落下一次,“火山灰的地,长出来就不一样,营养好。那些油,能比得上我们的?”
“火山灰又不写进钱里,你的讲究顶个啥用。”王灿烂蹲下身,又重新摆弄起栅栏,嘴上虽说不信,但话里流露出藏不住的希望。
远处山鸡的叫声断断续续,似乎提醒着两人这园子仍然有许多未解决的问题。子南怀深深吸了一口气,摊开粗糙的双手,掌心的茧条感还能传递出岁月打磨的印记。
这片园子里,还有长长的道路要走。
第四章:外部冲击:市场挑战
太阳斜挂在山头,橙红的光芒染红了乡间的小路。子南怀回到泥屋,手机又被他摆在了堂屋那张八仙桌的正中央。微信消息界面上,他昨晚发布的茶籽油广告静静躺在那里,旁边是一连串灰色的“已读”却“未回”的状态。
“纯正火山灰土种植,原生态压榨,无添加无污染!自家茶籽油,年货健康首选,支持邮寄,支持购买!”他自觉文案做得不错,图片也是越过泥屋专门跑到村头空旷的稻田边拍的,光线打得恰到好处,瓶子晶莹剔透,油色泛着金黄。但朋友圈下的反应,就像面对一片荒田,连一句杂草的话语都没长出来。
只有一个高中同学的评论留在最下方:“老子觉得你这瓶跟超市买的根本没区别嘛,搞啥子认证没有?”
看到这行字,子南怀摇了摇头,叹口气,默默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一气喝完。
“行不行嘛,朋友圈发多少你又不信人买?”厨房里传来王灿烂的声音,她正在择洗白菜。虽然嘴如利刃,但心里也不是没点明白。他尽力了,尽管她认为这种尽力显得近乎执拗。
“卖东西,发朋友圈怎么不行?”子南怀嘴硬何其倔。“你瞧,那些城里人,谁不是卖奶粉、药膏发了一轮又一轮?”
“发得是牌子响,价格好。你这瓶油顶啥?不如直接提桶用自行车挨几家推销……”她顿了顿,不再继续吵下去,而是将白菜倒进锅里,“晚上饭要白煮,少炒,茶油一滴值钱到家。你再糊弄没结果钱能剩几回?”
空气里弥漫起锅底焖水的香气,可子南怀心里却像被闷住的烟熏透。微信没希望,灯泡似火将空间晕暖得仿佛睁太久刺熏,的确得另谋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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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镇上派人来村子宣传新兴的电商服务项目。一条写满红色大字的横幅挂在村口,内容诸如“拥抱电商新时代,让土货变成俏货!”以及“镇村联合致富计划,课程免费,政策倾斜”。
子南怀咬了咬牙,硬是挤出了几个小时,早早拎了条旧椅子来到村委办公室旁,参加这场讲座。从未扛过数码时代早潮浪,乡亲被拉进课堂,“讲师”镇青服革。可服案子提农村例!
镇政府的讲师站在投影仪下,手舞足蹈地讲解如何用短视频卖货、如何开直播并吸引流量,甚至发明了一套“销售金字塔模型”来提升村民们的直播技能。子南怀坐在最后一排,身边和李黑牙坐挨。
第五章:非遗申报的波澜
农业专家的到来
阳光正透过茶籽园的层层枝叶,被筛成一片片细碎的金光,洒落在湿软的泥地上。这一天,对子南怀来说,注定会载入记忆。远远的,村路边驶来了一辆银灰色面包车,上头写着“省农业科研所”的字样。
车停在茶籽园旁,下来了一行三人,为首的是一位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子,他身着深蓝色风衣,手提一个黑色设备箱,两名年轻助手紧随其后,肩上背着采样工具与便携式仪器。
“子老板?您是主人吧?”中年男子主动上前握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哦哦,是,是我,叫我子南怀就行。”一脸诚惶诚恐的子南怀赶紧递上毛巾,擦了擦手,哪能想到,有朝一日省城里的专家会来到自家这十几亩茶籽园里?
专家组的视线很快被茶籽树吸引住了。茶树的叶子肥绿欲滴,每根枝条上挂着几个未完全收干的种籽壳,散发出成熟的油香。子南怀紧跟在他们后面,憋着呼吸想听他们会不会对这里说点好话。
“这片土壤成分确实和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吻合,火山灰沉积带的矿物质含量要比普通黄壤高得多。”中年专家率先开口,但随即又蹲下,取出便携检测器,插进泥土中。
“硅、钾、钙槽明显活跃,pH值靠近5.5到6之间,非常适合种植茶籽这样的作物。”助手兴奋地将检测仪屏幕对着大家展示,“这些矿物质可能直接作用于籽实的脂肪酸结构,难怪这里的茶籽油质量不同于其他产区。”
子南怀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同于其他产区”这几个字,却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了几分。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茶籽树,这些年他无数次在这里清晨忙碌,却从没想过,它们的根系早已吸取了这片土壤深层的馈赠,默默酝酿出一份“天然独特”。
中年专家一边分析,一边还不忘问道:“子先生,您平时是如何施肥管理的?”
“我们平时就用茶籽饼做底肥,再加上草木灰,别的基本不用……”子南怀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多了几分对土壤、种植的敬畏。
......
第六章:文化交融与国际舞台
一场精心准备的推销
清晨的街市刚刚苏醒,子云已带着新设计的红花茶籽油包装启程。从坐上高铁动身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承担着家里的希望,也背负着乡村文化的自我崛起之路。
他在城市租住的小公寓里,堆满了从老家运来的茶籽油。墙角摆着几个摄像三脚架和直播灯,台面放着刚刚设计好的宣传册,上面印着红花茶籽油的品牌标识——一朵盛开的红花镶嵌在茶籽树叶间,边上还有子南怀坚持要加的一句话:“一滴油,一片初心。”
子云翻开手机日程表,今天的任务是去参加一个国际农业商贸洽谈会,尝试接触几位潜在的外国买家。为了将自家茶籽油从朋友圈的叫卖升级到国际视野,他最近不仅把全部时间压在各种推广渠道上,还专门找同学给自己恶补了英语对话。
会场里,站在展台前的子云用流利而自信的口吻向一位德国进口商介绍红花茶籽油的独特性:“这是来自火山灰土壤的冷榨茶籽油。我们拥有完全自然无添加的制油工艺,并将传统的制油理念融入现代技术中。这种特有的土壤矿物质,使得我们的茶籽油富含不饱和脂肪酸,对健康非常有益。”
那位德国买家撑着眼镜,仔细端详着红花茶籽油的样品瓶,眼神中多了几分兴趣。
“那它是如何区别于其他植物油,比如橄榄油或坚果油?”对方用一种谨慎但职业的语气问道。
子云微微一笑,把随身携带的检测报告递到对方手中,“通过科学检验,我们发现红花茶籽油在微量矿物质组分与抗氧化剂含量上明显优于普通植物油。而火山灰土壤赋予的风味,让它更具独特性。”
几句交谈间,双方的交流逐渐深入。经过一轮耐心说明和试样推送,德国买家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进一步商讨合作细节。
这一单,只是子云通往国际市场的第一步,但对于从未接触过海外商业的他而言,是向梦想递出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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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农业部长的来访
与此同时,早已怀着对“中国茶”深深敬意的摩洛哥农业部长拉希德,也完成了飞往中国的旅程。
他的目的地不仅仅是国际农业博览会,拉希德更希望参观那些隐藏在乡间的茶文化根源。通过最近的国际交流平台,他听说了一种特殊的红花茶籽油——它与传统茶籽油不同,深植于火山灰土壤的精华,同时成为中摩农业文化对话的新桥梁。
子南怀简朴的小院,那些刻印着几代人痕迹的土地,让这位年近六旬的农业部长颇有感触。他亲手触摸过茶籽树下的泥土,细细端详过轻风吹拂下茶籽的枝叶,随行翻译还将子南怀朴素的话语传达给他:
“我们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按照祖辈教的方法种下茶籽,剪枝施肥,收获榨油。茶籽油的好,不是我们去求得,而是这些土地给我们的恩赐。”
这番话柔和却笃定,像极了某种传承精神的真切书写。站在这片茶籽园中,拉希德仿佛也看到了摩洛哥乡村中的橄榄树林,那些年依靠自然与勤劳共同成长的记忆扑面而来。
他在自己的笔记中写下一句话:“人们的土地和他们的文化是分不开的。在中国,我感受到了与摩洛哥相通的深厚乡村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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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农业博览会的华彩
博览会的开幕场馆宽敞得像一座能容纳千人的小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展商和农业专家汇聚于此,展示着各自的农业技术、农作物和加工产品。各种裹着文字和图案的展台让人眼花缭乱,而子南怀和子云经营的红花茶籽油展位,却用最简洁的方式散发着不同凡响的气息。
手工绘制的“中国茶”标志高高挂在展台上,清新剔透的茶籽油瓶摆放整齐,旁边还有简化的生产过程海报。而部长拉希德就在今天的巡馆讲话中,特别提到它。
他站在讲台上,用中英文结合的方式朗诵了一首特别挑选的诗句:“茶汤洁白如雪,味清似晨露。”他随后补充道,“文化和土地塑造了中国茶的独特味道,也滋养出红花茶籽油——这是中国人与自然相处的礼物。”
现场掌声雷动,而这掌声在子南怀听来,更像是一场迟到的肯定,肯定他对这片土地的热情与不懈努力。
当子南怀站在现场,用不太流利的话语对国际嘉宾们表达感激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谦逊,却也透着坚定的光。
那一刻,每一滴红花茶籽油,仿佛都在诉说着一种跨越时间与地域的文化故事。
第七章:收获
非遗申报成功的庆典
阳光温暖地洒落在村委会门前的小广场上,这里人头攒动,洋溢着一派热烈的氛围。大红的横幅悬挂在半空,“祝贺红花茶籽油成功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字样让每位到场村民都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
子南怀站在人群中,看着广场中央简朴的舞台。镇领导正在讲话:“红花茶籽油不仅是我们村的招牌,更是整个地区的文化瑰宝。希望大家以此为契机,团结奋斗,让它成为走向更大市场的金字招牌!”
雷动的掌声响起,每一个驻村的农民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神情。他们的目光不再只是落在脚下的土壤上,而是透过它,看向更为广阔的远方。
子南怀回过头,王灿烂正小声对他嘀咕:“这一趟折腾得值啊,我看以后你得把咱家那居房也腾出去,盖个茶籽油展示中心!”这句话既像调侃,又像一个隐约的承诺。
广场的一角,村里的几个老人围在一起,正认真地讨论如何安排第一次接待大学生农业研学团队的事宜,而年轻人正在为游客店的筹备忙得热火朝天。从村口延伸进来的新水泥路上,几辆外地车停在边上,车门旁的年轻摄影师正兴致勃勃地取景,记录下这座从沉寂走向复兴的小村庄。
这一切仿佛是新世界的开始,而每个人都怀抱希望在迎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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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籽园的新生机
村子变了,最直观的是茶籽园的热闹。以前,茶籽园只是子南怀一个人操心的小天地,现在,它成了全村的骄傲。
田地里新安装了展示板,上面标注出红花茶籽油的整个生产工艺流程,土壤成分与气候优势。几位外地来的游客,正在一个年轻志愿者的带领下,拍摄茶树与土壤的细节。
一个手工榨油体验区吸引了不少城里游客,他们像是回到了儿时亲近自然的记忆中,对每一步榨油工艺都充满兴趣。
子南怀背着手站在地头,看着脚下那片曾经让他百感交集的土地。几年前,他一个人站在这里编织着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他的耳边充满的是认可和欢笑的声音。
“爸,给我笑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子云正站在不远处,举着刚买的高端相机,调着镜头拍下这一刻的画面。
他回过头,只见小敏拉着王灿烂站在一旁讨论着直播选品的流程,而子云则忙着记录这片焕发新生的茶籽园。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家贡献着独属于自己的一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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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标下的家庭和解
王灿烂最近忙得热火朝天。她不仅参与了茶籽油直播,还将家里的小院子改成了一个简易工作间,用来处理包装和订单。
“哎,我这次可是专门设计了你的直播台词,谁说我不会干这些?”她一边拆开快递包装,一边不忘埋怨子南怀当初“轻看”过自己的能力。
“你的台词还真有效,昨天晚上看直播刷到咱家油的销量破数字了!”子云打趣道,随手递过去小敏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后台飘红的数据。
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而小敏这一代年轻人更进化了一套新计划——未来如何通过电商平台和短视频运营,将红花茶籽油更多地结合故事化营销,向年轻消费群体推广。
这些属于当代的现代手段,和子南怀坚守的传统制作工艺,“奇迹”般地汇聚到了一起,带领茶籽油走上了更高的舞台。这是一场传统与现代的真正交融,而每个人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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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起飞的小飞机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村口那架熟悉的小飞机再次起航。它的机翼被刷上了鲜艳的红花茶籽油标志,飞行路径不再只是展示,而是承载了真正的使命——每一瓶茶籽油,都将通过它飞往更远的地方。
子南怀站在院门口,仰头目送着小飞机绕过蔚蓝的天际。他的眼神里,这一次没有孤独与无奈,只有由衷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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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凝望
黄昏的时候,子南怀独自走进茶籽园,绕着那些熟悉的树走了一圈。他停在那座祖父的雕像前,看着那表情坚毅却温和的人形。
这片土地,是祖父留下的,是自己坚守的。它如今也属于村庄,属于子云,更属于未来。
晚风吹过,茶籽枝叶微微摇曳,似乎是在回应一个跨越时间的传承。
子南怀的嘴角轻轻扬起,他转身离开,走向村里的灯火——那温暖人心的方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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