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六十八章 筹集子弹
楼洪民
再说那个许敏忠离开溪华，回到三梅乡义西办事处驻地后，老天爷就象开了天漏，肆虐个不停，一场接着一场大雪，连续下了一个多月，把个金义浦兰四县的大地，山野，房屋，光秃的树枝，挂满了白晶晶的雪条，那些四季常青的青松，阔叶林，也缀满了块片状的雪戎，山岙里，田野上过冬的油菜，小麦苗，也被大雪披上了厚厚一层的白色棉衣。满天飞舞的雪花，如同精灵般地亲吻着多灾多难的浙中大地，怜悯眷顾着时常担惊受怕的山民，意外地带来了一份短暂的安宁与寂静。近一尺厚的积雪，尽管给人们带来了诸多生活上的不便，但大雪的困惹，总比旱路日寇时不时侵扰所带来的恐慌与灾难，要安宁的多，起码躲在家里，可以过上一个安稳的春节了。
还好，整个春节过得还算宁静祥和，日本鬼子没下乡来骚扰，根据地的老百姓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元宵过后，寒冷的天气开始有所转暖。
祖宅被日军扫荡时烧毁，无家可归的吴山民夫妻俩，就一直住在溪华老舅家过完春节元宵。
放完年假的八大队，要恢复日常的工作。吴山民对着镜子，梳头发，刮胡子，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俗话说得好，新年新气象，今天，他穿着一身呢制服蓝色中山装，脚穿一双黑棉鞋，显得年轻了许多。
当他精神抖擞地来到新修缮好的四合院时，陈雨笠，梅丰，杨夷群，施枚几名八大队党政军民负责人，已在办公室等候着他。吴山民一进门，就幽默地调侃道:“这回老天爷给日本佬镇了邪，让老百姓过了个安心年。”
杨夷群咧着嘴，哈笑着道:“吴主任说的也是，听说，一列车军火被炸，扫荡国军，八大队不力，日本驻浙司令官大为恼火，驻金日军第22师团长中将大城户三治已彼调离，新来了个叫什么平田正判的家伙。”
陈雨笠热情地给吴山民泡了杯热茶，喜笑着说:“太平洋战争牵制了日军大量军力，物力，财力，战线又长，消耗又大，我看呀，兔子尾巴长不了啰。”
坐在长方桌前的金义浦县委书记梅丰，也被感染得笑了:“寇作孽，天助灭，日本鬼子必定会被赶出中国。”
依照贯例，每天上午，根据地党政军民主要负责人都要在塘里斯四合院八大队大队部，碰头协商处理些日常紧要事务，今天也不例外。
杨夷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分发给每人一支，他点着火，吸了一口烟，翻开笔记本，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闪动了几下，表情有些凝重地说:“今天有两件事，向各位通报一下，一是五大队的大队长吴伟民送来公函，请求我们借用何志舒六中队(内称特务二中队)一到二年，帮助他们五大队一起抗日，整肃军队，提高游击战水平。”
杨夷群吸了几口烟，接着说:“第二个吗，比较特殊。″
他停顿了一下，抬着头，对着大家说:“前几天，第三中队，特务一中队(办事处警卫队)，还有6个区的区中队，都不约而同地打来报告，要求上级解决子弹缺乏问题。”
杨夷群挺了挺身子，有时忧愁地说:“没有子弹，确实是个大问题啊，它妨碍了我们对敌斗争的勇气。也难怪民间一些敌视我们的不良分子，嘲笑我们‘游而不击’，的确，从今天起，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杨夷群话一讲完，在场的人，低着头，一阵沉默不语。大家知道，根据地内没有造子弹的兵工厂和原料器材，八大队自组建以来，全靠队员们从敌人手中缴获武器来补充弹药。成立之初，余逊斋利用在国军中服役的学生军官，凭私情搞了几批子弹。杨夷群也自掏数万块大洋，通过地下各种渠道，到兰溪国军中，私购了几批枪支弹药。去年四大主力中队，六个区中队，枪多人多，日常游击活动限发队员只有三颗子弹和几颗手榴弹，伏击日本鬼子，只能量力而行。为节省子弹，包括那些刺探情报被抓的日汪间谍，汉奸，都是用刀杀方式处决的。去年底，第一，第二中队200名队员，抽调到金萧支队后，大家心里头又象缺失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至今还感觉空荡荡的。
吴山民心里也感到，这是个逼迫解决的首要问题，在此，他的压力比在座的人，都要大。名为金义浦联防办事处，实际上就是个地方政府呀。金萧支队第二大队，原八大队一，二中队，坚勇大队的生活供给，财政经费支出，照样由金义浦联防办事处支援负担。
作为金属地区党和军事最高负责人的陈雨笠，此时的心情，也是翻江倒海般的上下翻腾。当初二个中队抽调金萧支队时，中层以下干部争议很大，担心根据地力量受损，日本鬼子和顽固势力会乘机兴风作浪，扑向根据地，扩占地盘。
而面对党的决定，他绝不允许自已有丝毫地怠慢和打折扣。他审时度势，与当时在座的主要领导，分析了金萧地区抗战斗争形势，以及根据地的具体现状，最终还是果断地决定，抽调一，二两个中队，坚勇大队，到金萧支队。他认为，根据地区域内，地方乡村党组织，区乡村自卫队都已基本建立，把握主导着基层地方政权的稳定性。何志舒的第二特务中队一百二十多人，防控着浦东南到后宅，前洪，东河边缘一线，第三中队一百六十多人，防控着曹宅到塘雅金东区西线。浙赣线以北到金华山山脉以南广大地区的大手掌，以及五指山内丘陵，平原，山区内的原第一，二中队联防区，日军无军事据点渗透，全由八大队武装部队掌控。辖区内的义亭，上溪，崇义，吴店，傅村，孝顺，六个区自卫中队，有能力做好社会治安联防工作。尽管如此，如今各中队区队子弹缺乏，是个潜在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没子弹，就等于无米之炊，无法随时待战，更说不上随时能战的了，必须得未雨绸缪。
陈雨笠见大家都在殚精竭虑地低着头儿想办法，他皱着眉头，另劈蹊径地说:“找子弹，还得向国军要，怎么要，我看还是叫余老先生，斯品山两人一起过来想想办法。”
陈雨笠随后站起身，踱着步，低着头，反辩着手，深沉地说:“前几回，服装厂蓬纫机，部队紧缺药品，可都是咱们的房东小儿子斯品山出面解决的呢。”
垂头沉思的吴山民，松开眉头，微笑着说:“行，老陈和我想到一块去啦。”
杨夷群轻拍了一下桌面说:“那就秘密叫斯品山回来一趟吧。”
早春三月的早晨，天气还是十分地寒冷。地处浦江(今兰溪)横溪到墩头官道的泥土路上，走着六名身穿便衣服装的青年小伙子，他们内衣藏着短枪，在一名身姿健矫，腰圆膀宽，穿着一套崭新深蓝色中山装呢制服，年约二十五六岁中个子平头青年人的引领下，急忙忙地向墩头乡石碑村方向奔走。
“站住。”
临近中午，刚走到墩头南村口，梅江溪石桥边的一棵古樟树下，从大樟树后的岗亭里，闪出四名身穿浅绿色国军服装的士兵，他们持枪立弹，挡住了这群穿便衣人的去路。
穿着深蓝色中山装，胸挂青天白日徽章的平头青年，迈着沉稳的步迈，摇动着壮实的双臂，跨过石拱桥，直奔到四名士兵面前。
“站住，不站住，老子就要开枪了。”四名士兵端起步枪叫嚷着。
这时，一名中瘦个子，年约三十多岁的国军排长，腰束手枪套，挺着胸膊，从大樟树旁的岗哨所里走了过来。
“瞎嚷什么，我们是军统特别行动组的，要见你们金师长大人。”，留着平头发的斯品山，面孔显得威严而凌厉地喝斥道。
“军统特别行动组的，我没听说过，金师长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想见到的。”瘦个子排子，歪斜着眼神，上下打量着斯品山的行头。
斯品山从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蓝色证件，打开在排长面前一亮，瘦个子排长瞪着大眼一看，印有一张斯品山照片和一行小字。他想接过细看，被斯品山快速收回，装进口袋里。
瘦个子排长，骨子里满身地不舒服，他嚷嚷道:“我不稀罕什么军统特别行动组。”
他回头对着四名士兵喊道:“你们听着，不准任何人进入军事防区。”
“是。”四名士兵立正应声道。
斯品山听了嘿嘿一笑，继而，对着瘦个子排长招了招手，微笑道:“带班的，我有话跟你说。”
国军排长以为有什么隐密私语，便上前几步，走到斯品山面前，未等他开口，只见斯品山冷不丁防地出手“啪啪”，打了他二个响亮的耳光。
火辣辣的痛，傻逼得一时不知所措，他顿了顿眼神，发楞了一会，不知是痛，还是羞耻，一股无名火涌上身，把他气得歪曲着脸，对着四名士兵，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快，快，给，给我绑了。”
四名士兵见排长被陌生平头青年人闪打了脸，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后退了几步，此时，但见排长发怔发怒，这才又连忙举起步枪，对着斯品山齐声喊道:“举起手来。”
斯品山见状，顿时火从心上起，怒从胆边生，他敏捷地从内衣里掏出一支短小的勃朗宁袖珍自由枪机式军用手枪，对着四名士兵的头部，“呯呯…”一连就是四枪，四名士兵随声倒地。片刻，瘫倒在地上吓蒙的士兵，圆睁着大眼，摸摸头，还好，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爬到在斯品山面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不识泰山，小的罪过，小的罪过。”
四人连番鞠恭认错，看得捂着被打脸的国军排长，目瞪口呆。他十分畏惧地对着斯品山等人，东看看，西望望，傻傻地面面相觑，一阵狼狈不堪。曾经的趾高气昂，变得畏畏缩缩，他放下身段，卑躬屈膝，谄媚奉承地讨好道:“长官饶命，小的罪该万死，小的，马上，这就，带你去见金师长大人。”
原来，吴山民，陈雨笠，杨夷群三人，到余逊斋家，请他再想办法，出出力，通过在附近邻县国民党军队中的学生军官，私下搞一批子弹打日本鬼子用。余逊斋对外甥吴山民的联防办事处，杨夷群的八大队部队作风，纪律，社会治理，群众口碑，深为满意，赞誉有佳。当即私下指派他最为信得过的徒弟加亲戚，学生斯品山，抽出时间，跑到他的老部下，兰溪墩头国军63师防区，给师长金吉人那里去送一封密信。
金吉人师长感激恩师多年来对他的裁培与提携，当即对着斯品山深情满怀地说:“恩师与斯先生托办的事，我一定帮助解决，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容我筹措后，用暗语与你勾通，届时，你带人前来取货便时。”
斯品山当即行拱手礼鞠躬致谢！
一晃过了好几天，到了农历2月初五(2月28日)中午，一封牛皮纸红长方块信封，寄到了金华罗店斯品山的住所。斯品山独自一人，在屋内轻轻地拆开信封，只见几行毛笔小楷书映现在他的面前:
表弟，一向可好。姑姑外嫁所需用的铜器，已购买，放在石碑村倪成德家中，望家里派人去领一下，总用铜钱17000元整，折白洋113两。
致此！
表兄笔于1944年2月初一
斯品山把来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二遍，而后，伏在桌旁，双手捂额细虑。下午他要动身坐火车，到义乌诸暨执行秘密任务。
乌色皮火车在义亭车站停下，斯品山一身平民打扮，腰束一条黑布条带，迈着大步，离开车站，走到一里开外的义亭老街“丰煜布庄”，见到了表亲雅文楼大地主王采煜。
王釆煜与八大队来往密切，服装厂的布匹，都是通过斯品山与他联络，并从上海采购船运过来交接的。
短暂接触的斯品山，戴着一副墨镜，迅速离开“丰煜布庄”，前往义亭火车站，与等候在候车室休息的四名队友，赶乘另一趟火车，前往诸暨执行任务。
王釆煜带着二名保镖，化妆成农民，连夜赶到溪华，来到余逊斋家，把斯品山写的密信，当即交给余逊斋，吴山民。
2月初六的夜晚，漆黑漆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吴弋江带着吴谨，金德田，沈长生，杨加封等十八名队员，手拿扎着绳素的扁担，迈着轻快的脚步，从溪华村出发，翻越陡深岭，朝墩头石碑村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次，中队长杨民经给他们下达了一项十分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在半夜之前赶到墩头乡石碑村，领取藏在倪成德家中34箱约17000发子弹。
杨民经再三叮嘱:“这些子弹，关乎八大队开展游击战的未来。必须克服一切困难，把17000发子弹取回来。”
吴弋江，金德田，杨加封等人，当即举手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分队长吴弋江走在最前面，他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关掉手电筒，前面一华里，就是石碑村了。”熟悉这一带地形的吴弋江，轻声地对着身后队员吩咐着说:“以防万一，进村时，大家千万要小心。”
虽说该村庄地处偏避山区，但前几天，国军63师撤退到新宅乡肇峰山一带后，驻防在墩头据点的日伪军，便趁势而入，突然增加了岗哨，增加了附近巡逻的兵力。
半夜的天空，繁星闪烁，流星划过天际，似乎在给夜行者点亮前行的路。在靠近石碑村时，村口的一只浪游狗突然吼叫起来，队员们瞬间停下了脚步，迅速隐蔽在山路边的林草丛中。
吴弋江竖耳细听了一会，对金德田，杨加封打了个手势。两人会意，猫着腰，悄悄地朝狗叫的方向摸去。
不久，两人回到吴弋江身边，低声道:“喂了点饭团，那只狗已经咽气。”
众人悄悄地前进，来到一幢五间二插的灰白色楼房前，吴弋江轻轻地扣了扣铁环，屋里传出一个低沉的中年人的声音:“谁呀？”
“冬溪流水，清澈明亮。”吴弋江轻声说了句接头暗号。
“吱呀”一声，厚重的斑驳黑色木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士绅模样，出现在门口，他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后，让队员们快速进屋。
“终于盼到你们来了。”中年士绅倪成德激动地对着大家说:“铜器就在屋子后院的地窖里。”
倪成德打着手电，引着众人快步来到屋后的院子里，他打开长方形地窖石板，沈长生，吴瑾迅速爬下地窖，在电筒光照下，令两人高兴得挂不住嘴:“哇，这么多呀。”只见一箱箱的子弹，整齐地摆放着，散发着一股铜金属的气息。
“快搬。”吴弋江对着地窖口低声地催促道。 金德田，杨加封，连忙下到地窖，接力地一箱接着一箱，往上搬移，动作迅速而沉稳。
就在子弹木箱搬移到后院，地窖下的人，都爬了上来，准备通过后门转移到后山山路时，忽闻屋前，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吴弋江顿时脸色大变:“不好，可能是日伪军听到风声了。”他大手一挥:“停止搬动，分头隐蔽，准备战斗。”
队员们迅速拿起短枪，快步跑到前屋。吴弋江对着众人的面，把十八人分成三组，六人一组，各司其职。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弋江带人冷静地爬上二楼，轻轻地打开一扇窗户，朝屋外望去，星光下，只见五六名日本鬼子带着一群汪伪军，正朝倪成德家门口涌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便衣的汉奸，吴弋江暗自思忖:“看来，进村时人多脚杂，被人告密了。” 近二十名日伪军围聚在倪成德家门口大场地上，有人澎澎澎地敲起了木门。那个穿便衣的汉奸，急着邀功似地大声嚷嚷:“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乖乖地出来投降吧。”
吴弋江没理会这狗日的喊叫，回头对着身边的队员说:“准备战斗。”
吴弋江把六人分成二组，分别在东，西厢二楼房窗户边，打开窗户，枪口对着黄色衣服的人影开枪射击。
站在门口的人，不曾想枪声从下往打，一时栽倒了数名日本鬼子和伪军，顿时，人群散乱，纷纷逃到远处躲避。
日军小队长气得呱呱叫，伏在地上，指挥日伪军出击。
“啪啪…”，“呯呯…”楼上，门前大场地外，一时间，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日军小队长见身边的日伪军死了好几个，他们却无法打到楼上抵抗的人，气得叭嗄叭格地乱喊乱叫，他要组织日伪军向倪成德家发起攻击。
二名日军，五六名伪军，刚端着步枪，冲到门口，吴弋江急忙喊道:“快掷手榴弹。”
“轰轰…”几声巨响，炸得楼房前的日伪军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没死的嚎叫着滚爬远离。
日军小队长见跟他来的六名日军，全都丢了性命，气得咬牙切齿，嘶声厉色地命令后面十几名伪军，全部压上。
吴弋江见伪军排长指挥人拼命死战，后面增援的人，嚓嚓嚓地赶过来，人数越来越多，焦虑得满头大汗，情势十分地危急。
这时，楼下的杨加，跑上楼来，对着吴弋江献言道:“恋战不是办法，我带二组，从侧门冲出去，引开敌人，留下的队员，趁机转移走子弹箱，藏在后山上。”
“好。”吴弋江立即同意，并带人下楼。
杨加封率着二组六人，悄悄地摸出西侧小门，朝屋前街日伪军，掷了几颗手榴弹，乘着烟雾，边开枪边向西跑，吸引日伪军过去。
“快追，八大队的跑了。”伪军排长大声喊道。
留在屋里头的十二人，迅速跑到后院，打开后门，背起子弹箱，飞快地向后山树林里转移。
敌人追了杨加封几人一阵子，不见了人影。鬼子小队长发觉上当，急忙下令回头转，往倪成德家楼房里冲。
就在这群人冲到倪成德家门前大场地前时，突然遭遇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跑在前面的日军鬼子伪军纷纷倒地。
落在后面的鬼子小队长一看，大吃一惊，他闻听有机枪扫射声，发现东西二条小街上，来了二股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进行前后夹击，顿时，死伤大半。他疑是遇见了国军正规部队，吃了个哑巴亏，连忙对着日伪军高喊:“撤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八大队参谋长施枚，对杨民经派突击中队十八名队员去石碑村挑子弹，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心想，63师金吉人师长，在驻地叫下属搬运木箱到倪成德家里，这么敏感的大动作，难免会走漏风声，或犯小人。墩头是日军安插的一个重要据点，万一日伪军，汉奸，有人探听到小道消息，岂不麻烦。他考虑再三，马上叫来楼琦渊中队长，要他们特务一中队，调动二个班，带上机枪，前去石碑村增援接应吴弋江等人。
果不所料，前去接应的二个班，刚翻越大山岭，到了山脚，便听到石碑村方向，传来激烈的枪战声。二位班长急促下令，全速前进。
队伍摸到石碑村倪成德家房屋前街，兵分二路，从东西二侧，收扰夹击倪成德屋前大场地上的日伪军，打得敌人仓惶逃命。
会合的队员们摆脱了敌人增援部队的追击，各自背着一箱子弹，踏上回程，向根据地中心溪华村凯旋而归。
第二天一早，吴山民，陈雨笠，杨夷群，施枚四人，在大队部就如何分配17000发子弹，进行商议时，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杨民经，急急忙忙地跨进了八大队办公室，他眉开眼笑地说:“神灵天助也，溪华村西口，来了-群从桐庐浦江交界过来的，全副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卫兵，为头一名军官是诸暨牌头人，姓边，是个中年人团长，他私下说手头上有二万多发子弹军需品想出手，问八大队需要否？”
吴山民低头沉思了一下，一言道破谶语，说:“这年头，国军中发国难财的人，不在少数。” 他闪动着那双深邃而有力的眼睛，对着陈雨笠，杨夷群说:“也许是天意，预示着1944年，我们的抗战形势和队伍，必定会出现极不平凡的故事与能量。”
吴山民说:“金义浦联防办，去年财政收支有盈余，我看，送上门的生意，全要了。”
陈雨笠一听，马上咧嘴笑道:“吴主任，你这大当家的，这回气魄大也。”
“吴县长，你这是给八大队添翅膀啦，谢谢啦！”杨夷群高兴得双手抱拳作揖。
站在一旁，从来不拘言笑的施枚，也朗爽地笑道:“太好了。”
这个国民党军官边团长，是怎么会找到八大队来的呢？原来，今年正月一过，盘踞在建德桐庐马岭附近山区的国军，长年躲在深山里无所事事，过着艰苦单调枯搡的生活。他的部下和侦察兵，不时传来金义浦八大队因缺少子弹，而活动受限的消息。边团长站在马岭背上，凝望着高山下一览众山小的壮丽河山，回头再看看昏暗的山区营房，眉头不由地紧皱，眼神中充满着挣扎与忐忑不安。他的营房里，是堆积如山的弹药箱，苦于上边“不抵抗政策”，不得下山与占领的日军进行武力攻击。他敬佩金义浦八大队游击队在艰苦的环境中，坚持抗日救国的政治主张。从侦探中得知八大队因严重缺乏子弹，时常“游而不击”，错过了许多打击小股日冦的机会，而成遗憾！
“团长，你想拿出一部分子弹，出售帮助给八大队，这行吗？”站在身旁的副官，对长官知根知底，声音里带着一丝疑虑和不安。
边团长沉默不语。
他缓步走回营房，望山南山北的大片山川大地，仿佛看到多灾多难的百姓，正遭受着日本鬼子的蹂躏，看到八大队在游击战中艰难的身影，何不各欲所求，各尽所需呢。。
他在屋内踱步思考，许久，深不可测地开着口说:“我们躲在山里荀且偷生，守着这些子弹睡觉，倒不如下山，为弟兄们换个活法。”
副官听了颇感惊诧，缄默不语。
边团长带着副官，来到吴山民办公室，见到了仪表堂堂的吴山民，肃然起敬，他鞠躬施礼道:“久闻吴县长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吴部八大队在你领导下，威名远扬，真是敬仰万分。”
吴山民起身迎接:“边团长，过誉了，抗日乃是当地有识之士的创举，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想必边团长也想出一份力吧！”
吴山民请边团长，副官就座，随即吩咐警卫员吴琳洪给二人沏泡热茶。
边团长对吴山民的话寻思细嚼，深感愧疚！经过一番密谈，边团长同意打七折让利让价，卖给八大队二万发子弹，随后留言，若以后，随形势发展，可私下酌情续买售卖军需品。
吴山民望着边团长欣喜而归的背影，内心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国殇下的境遇，改变着人的心态与欲望。
坦然之下，吴山民心里禁不住暗中自慰道:“这下好了，有了充足的子弹，游击队员们终于可以放手地去打几仗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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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6 21:5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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