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模糊了便利店玻璃,林小满抱着文件夹冲进屋檐时,撞进清冽的雪松香水味里。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正低头撕关东煮包装,指节泛着冷白,在暮色里像一截未经雕琢的玉石。
"抱歉!"她慌忙后退,文件夹里的图纸散落一地。男人蹲下身,指尖掠过她手绘的星空图,忽然开口:"北斗七星画反了。"
她耳尖发烫:"这是十年前的星象图。"那天她蹲在医院天台,用手机APP记下爷爷说的"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却怎么都画不对勺子的方向。
男人帮她捡起图纸,指腹蹭过纸角折痕:"我是天文馆的陈砚。"他掏出钢笔,在便签上画了修正后的星图,"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观测台第十三个望远镜留给你。"

雨停时月亮露出半张脸。林小满抱着电脑躲进观测台,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爷爷最后的影像。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老人攥着她的手说:"小满,以后帮爷爷看看真正的流星。"
"需要帮忙吗?"陈砚不知何时坐在身后,递来温热的可可。她摇头,却在流星划过的瞬间红了眼——那些划过天幕的光痕,像极了爷爷心电监护仪最后的波动。
"其实星星一直在。"他轻声说,调出星轨软件,"你看,金牛座的昴星团,古罗马人叫它'七姐妹星',其中一颗肉眼看不到,却始终在引力里彼此环绕。"
她忽然想起爷爷枕头下的天文杂志,每期都有折角,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信纸:"抱歉没能陪你长大,但星星会替我拥抱每一个想你的夜晚。"
秋分那天,林小满在天文馆志愿者手册里发现一枚星砂标本。陈砚倚在展柜旁,镜片后的眼睛映着银河模型的微光:"这是马尔代夫的星沙,传说把愿望封进玻璃瓶,星星会听得更清楚。"
"那我的愿望..."她将标本放进背包,"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
深冬的雪落在观测台穹顶。陈砚调试望远镜时,她忽然递来礼盒:"提前的生日礼物。"里面是拼了三个月的星图拼图,每片碎片背面都写着日期——他们第一次讨论超新星爆发的傍晚,他教她认猎户座腰带的周末,还有她终于敢直面爷爷影像的秋分夜。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他拆开礼盒,声音轻得像雪,"十年前医院天台,穿蓝裙子的小姑娘,对着夜空画了整整三小时。"
她愣住。记忆里那个暴雨后的夜晚,曾有个穿白大褂的少年替她挡住风,用手机灯光照亮画纸:"北斗七星要这样看。"原来命运的星轨,早在时光深处悄悄交汇。
流星雨再次降临的夜晚,两个身影并排坐在观测台。林小满将爷爷的信纸和星沙瓶一起放进许愿盒,陈砚的手覆上来,掌心温度漫过她指尖:"这次,我们一起数到第一百颗流星。"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穹顶,她看见他睫毛上未落的雪花,忽然读懂星图里最浪漫的隐喻——原来所有穿越光年的星光,都是宇宙写给人间的情书,而你我,是彼此最精准的星轨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