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音 于 2023-7-10 15:00 编辑
古朴的乡村里,虽然大家都有名有姓,但总会在一些闲着蛋疼的人面前,按体征、性格、穿着及外貌特点,被取上些形象化的野名字。这样的野名字被叫习惯后遂成为自然而然了,乃至好多人因为野名字增大的影响力与知名度,甚至出现别人直唤自己真名时倒不习惯,而一旦唤野名字时才会突然条件反射似的回过神应答。或许,这就是乡村里的最为普遍的一种地痞文化吧!正因为大家无动于衷般麻木在这样的环境里,使得许多好听的名字,被延伸为骂男人懒惰、骂女人傻的代名词。幸运的是,这样的地痞文化随着现代生活条件的改善与文明的普及,越来越没有生存市场了。 话说村里曾有位钓黄鳝的能手,是个身材矮小的孤寡老人,就住在山脚边的一间破旧平房里,平日里好像并没看到他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他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却因村里人的胡乱牵扯与解读一直被误读,直到如今也还能偶尔听到一两句演变后的意思。在我们的印象里,他是以钓黄鳝为生的,不是在钓黄鳝,就是在去钓黄鳝的路上。 记忆里的他总是敞开着衣服,古铜色的胸前肋骨非常凸出,两只裤管一高一低,赤着脚一歪一歪地走,无论晴雨总喜欢戴着个斗笠,从早到晚就背着个鱼篓在村内村外的水塘边转悠,连最炎热时的午后也不见他消停。每一次看见他钓黄鳝,我们伙伴们总会随着他看上个半天,有时还会趁他不注意时悄悄用小树棒去拨弄几下鱼篓里的黄鳝呢! 或许是他真有钓黄鳝的绝技,或许经验充沛的他已经摸透了黄鳝习性,只要出来逛总会钓到几条或粗或细的黄鳝,很少有空手返回的时候。知道哪池水里的黄鳝多不多肥不肥,一旦发现黄鳝出没的蛛丝马迹,黄鳝就肯定无路可逃了。他准备着好几根用竹片与长钢丝做的鳝钩,会按自己估摸的黄鳝大小挑出一支合适的鳝钩,慢慢穿上条随身带的活蚯蚓,在洞口边或蹲或跪或趴,一手慢慢将鳝钩顶入洞口,另一手在水面上弹几个泡泡吸引黄鳝注意,然后就是静静地等待了。一旦感觉到黄鳝咬住鳝钩,立马凭借敏捷的手法快速拉住黄鳝。黄鳝的头刚拖出洞口,他已经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紧夹住鳝身,任凭黄鳝在手臂上乱绞,将黄鳝连同鳝钩一起塞入鱼篓。摘去鳝钩后的黄鳝在一番挣扎后无奈地停止反抗,最终在贪嘴后的极度后悔中自责中,不得不听凭命运安排。 在那种全民围着几分农田劳作的大气候里,捉鱼抓黄鳝都不算是正事,也不是村里壮劳力们该干的事,因此集市上很少能看到黄鳝出售。他钓来的那些黄鳝,基本上还是他自己享用主为。我们曾听到有人形容过他吃黄鳝的独门绝技,将活黄鳝稍冲一下水后直接倒进锅里与米饭一起煮。煮好的米饭里打开后,早已烫死的黄鳝头齐刷刷地露在米饭上,那场面虽没看到,但足可联想到那种惨状。当许多年之后书本中看到“温水煮蛙”的典故时,还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煮黄鳝的事。特别是后来听到活泥鳅放在豆腐块里慢慢煮,受热的泥鳅一条条钻进豆腐里最终烫死的情景真如当初煮黄鳝的翻版,根本无法相信这世间还会有如此之多的残忍手法? 钓鳝人早就不在了,居说是久病之后卧床不起,最终连两只脚板都烂了。那时农村里好像高血压并不常见,更不知道还有糖尿病等等。其实烂脚的真正原因是糖尿病造成的糖尿病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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