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远了的乡愁,乡愁浓浓
是老屋顶上那缕袅袅炊烟,旖旎乡村的美丽画卷,香雾弥漫;
是村前村后那些熟悉不过,酝酿鱼米之乡的坑洼池塘,细水流长;
是窄长曲折的胡同走巷,块块相连的青石板,古香古色的青砖瓦房,老屋祠堂;
是那些弯弯绕绕的田间小路,希冀果实,劳作稼穑的丘丘农田;
是萦绕耳边悦声动听的乡音,嘘寒问暖,亲切俚语,声声呼唤;
是鸡鸣犬吠,猪哼牛哞,吵吵喳喳老农饲养家畜,生气满溢,眷恋的地方。
乡愁是简单的淳朴,父母深深的叮嘱,亲人款款的怀念,乡人淡淡的牵挂,这一切都将幽幽勾起,触动着相思的琴弦,记忆里的篝火一次次点燃。乡愁是生你滋养你的地方,日夜思念,温馨的港湾;是魂牵梦绕,灵魂归宿,一生永远的留恋与牵念。无论你身处何地何方?是飞黄腾达,衣锦还乡,还是游子他乡,遍体鳞伤。故乡都不会嫌弃,一视同仁,张开博大的胸襟,毫不犹豫地接纳拥抱你。
乡愁,最可悲催的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而是“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覆干苔。无名枯草侵满院,一股辛酸入喉来。忽忆当年高堂在,也曾灶头烧锅台。异乡漂泊几十载,再回故乡心已塞。”那种深切的感受,年华远逝,无不痛彻心扉。
回到老家,没有了双亲,也就无所谓的家乡了,只是去看看爸妈留给我的那两间老屋而已,想像一下爸妈留在那里的身影,感触一下曾经的过往,洒下几滴眼泪。
身临其境,颇多感慨,儿时的长辈,熟悉的面孔基本再也看不着,昔日的左邻右舍都移迁新宅,留下孤寂的老屋,旧墙斑驳,满目疮痍。年少时背井离乡,远走他方,阔别了四十多年,虽时不时有回家探望,作暂短停留,想追回那些快乐的童年,却成了奢望。到如今居多亲情不在,乡音难觅,一切的旧貌都改变了模样。童年时的发小,稚嫩的脸庞也渐渐模糊,毫无关联。现在村里的年青人诸多都是生面孔,小童孩儿更是惊诧陌生,把你当成外来走亲戚的老爷爷。
我们这代人啊,有太多的无奈与心酸,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其实,小时候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就算幸运了。那时的交通不发达,医疗水平低,生活贫困而无钱医治,许多襁褓中的婴儿,疾病里失于预防控制,遭遇夭折的,时有所闻。年幼时因兄弟姐妹多,爸爸妈妈养育子女的负担重,物资极度匮乏,度日维艰。一年四季穿的衣裳都是补丁加补丁,哥哥姐姐穿不上了,弟弟妹妹接着穿,算是很正常,过年能添件新衣,那是非常罕见的乐事。生活的全部依靠和唯一来源,就是一年四季,爸妈在生产队里的劳作,挣得公分,赢得口粮,分得“一份羹”。家家户户基本如此,没有谁家有特别的远殊,生活困苦,那段经历,含泪心酸,至今不可磨灭。
轻拾岁月,细数流年,穿越时光,阅历更变。回溯童年时光,那些伴随成长的一幕幕,清贫艰苦的环境里,起伏跌宕,萦绕脑际,心底里的烙印,时隐时现,悉数流淌。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村里还没通电,晚上照明,仅仅靠煤油灯取光,没有电灯,更不要说什么电器之类,到晚上漆黑一片,想想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的滋润幸福。寒冬腊月,孩童时,我们蹲过底盘有火盆的站桶,手里拎个火熜烘手取过暖,别出心裁地在火熜里烫煨毛豆、玉米粒,那醉人的焦香记忆犹新。冬天穿的补满布丁棉衣棉裤,清一色的黑褐色,哪有现在的孩子穿的花枝招展,有诸多羽绒衣之类的衣服。在下大雪之日,垒雪人,打雪仗,踩踏深塘的厚冰,敲屋檐下的冰凌,虽玩得不亦乐乎,但冻得手脚发麻彤红。童年的天真,至今还是深深记忆在脑海,时时泛滥。
夏天在河水小溪里游泳,不管是小男孩小女孩,个个都是浪里条子,精灵水怪,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是旱鸭子。那个年代,说跳水能自杀,简直笑掉大牙。我们常在河塘小溪里游泳洗澡,抓小鱼摸河虾,撩浮萍拾河蚌,拽水草给家里的当猪饲料,无所不能。脍炙人口的童年,在村头巷尾,折绿枝吹柳絮,爬高树掏鸟窝,喂小鸡赶鸭子,拔青草喂羊兔,样样拿捏。夜间提着手电筒照亮,爬上屋角老柳树捉拿飞蝉,得心应手。白天在邻居家墙角掘蚯蚓,当作钓鱼的诱饵,被老人家骂的狗血喷头,灰头土脸。一群群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拉山头,打群架,额头伤疱出血臃肿,常有的事,闹得满地浪迹,鸡飞狗跳。有句土话,叫作这群“马头鬼”,真是“出骨异样”,意思是没有规矩,无法无天。
顽皮淘气的贼娃子,还光顾邻居家的菜园自留地,敲桃梨偷黄瓜,挖地薯摘蕃茄,作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那时,我们孩童儿心里清楚,偷东西是见不得人的不耻行为,如果父母知道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痛。学校老师知道了,更是站在讲台前挨批评,写检讨。惹得小女同学们背后议论,指指点点,倒霉的无地自容,我们却侥幸着暗暗而为,想瞒天过海,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终落得个羞愧难堪。
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来也没有走过,却时不时地看上一眼,同伴面前炫耀一番,带走了美好时光。那时,谁有一本小人书连环画就会相互传看,十分稀罕,也是一种奢侈。自做游戏,没有道具,拿根玉米秸秆做成的玩具枪,虽没有现在玩具店里买来的逼真,功能齐全,却照样玩得稀奇怪样,开心满足,“哒、哒、哒”扫射,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年华流水,时空变幻。鬓发苍白的我,进入了花甲之年,在沉思一个问题。也许我们这一代人啊,注定是热爱家乡的最后一代人。历史不会重演,往后再不会有什么农村合作社和生产队,及自家种蔬菜的自留地。如今的社会多元化,再也不会只靠农业生产来维持人们的生计了。小时候村前村后的丘丘良田,如今都征用成工业园地,或连片承包另作他用,极少用作粮食生产,有的荒废杂草丛生,有的种植苗木,林荫苍天,也基本没有好地段成畈成块的土地了。孩子及孙辈们参加工作,走向社会,走向全国各地或世界,根本不可能再回老家耕田种地。孩子们从咿呀学语就学讲普通话,极少用地方土语启蒙。数十年之后,这块土地上带有地方特色,地域标志性的方言俚语,将逐渐同化成普通话。悦耳动听,耳熟能详的地方俗语将完全消失,卷进历史尘烟。
或许若干年以后,七大姑八大姨,父老乡亲的这些称呼,将从以后这几代人的口语中渐渐消失。因为现在的年青人基本只生一个小孩,很少生两个以上的,特别是大城市,甚至只结婚不生小孩的,比比皆是,人口急剧下降成为了现实。什么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等都不复存在,舅舅阿姨,表姑表嫂等称呼也都将没有,将来他们会缺少亲情和人情味,许多传统风俗的亲眷理念,越来越淡薄,慢慢失传,不再有什么乡愁和家乡观念。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风土人情,家园情怀,将随时间和时代的更替,被消磨殆尽,每每领受这些,内心里就感到丝丝的悲凉 。
匆匆的日子,从眼角眉稍中悄悄溜走,世事沧桑,岁月如梭。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现如今,真是笑着笑着就哭了。烟火俗世,繁杂琐碎,骤添了几分忧伤,那份家乡情愫,时常眷眷萦绕于心怀,有种莫名其妙的伤感,隐隐作痛,始终放歇不下。有了乡愁,我们回望过去,有了乡愁,我们珍惜当下。乡愁是人生记忆深处永不褪色的斑斓彩梦,让我们放飞自我,尽情驰骋,无拘无束,奔腾肆意吧。回顾以往那些古朴而温馨的画面,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思绪的绵延,带着情真意切的希望,驾驭开心,洒脱笃行,生生不息,万古流长。
202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