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心语（散文）

温婉碗 · 发表于 2024-2-24 10:48:18

爆竹心语（散文）

文／吴荣德

我是竹子，人们用火烧我的时候，会耐不住性子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因此人们喜欢叫我爆竹。爆竹，顾名思义，不甘寂寞是热闹的象征。古时候春节时，把我烧着能驱赶一种叫年兽的恶魔，因为我的身体是内空的，由竹节把内空隔成无数个小空间，烧着时，外面的高温迫使竹节内的小空间气压不断升高。物理作用下，小空间的高压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必须发泄，于是冲破竹子外壳的阻挠，随着一声巨响高压挤裂了我的身子，这就叫爆竹。王安石的《元日》这样写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每到春节，华灯璀璨，爆竹声声意味着辞旧迎新，爆竹声声也烘托出过年的喜庆氛围。

人们对于爆竹有一种偏爱，人之初每逢乐事所呈现出的最原始动作即为手舞足蹈，爆竹的行为恰好表达了人们对喜悦的内心表述。用爆竹来驱魔迎神是我国的一大特色，初始仅限于南方有竹子的一些区域。自从人类发明了火药，人们根据爆竹的原理制造出新生代的爆竹。用引信控制声响的数量，把多个小爆竹串连一起，名曰炮仗和鞭炮。由此爆竹风糜全国，淡化了爆竹驱除鬼怪的单项功能，奠定了爆竹渲染喜庆的地位。原始的爆竹，只是提高声量分贝而已，在火焰中蹦哒一下然后化为灰烬。用火药制作的炮仗动作更大，第一声响很沉闷，送上数丈高的空中后第二声炸响冒出硝烟然后粉身碎骨。

照理说，有了用火药配置制成的爆竹后，和我应该是毫不搭边了，因为整个爆竹已找不出竹子的踪影。人们也习惯叫爆竹为火炮，单个的叫大火炮，整串的鞭炮叫小火炮。随着工业的发展，人们又把大火炮制成纵横集束成箱，少则几十发多则上百发。升空的高度由数丈变成了数十丈，声音振彻耳膜，火炮上天后成伞状爆发出五彩缤纷，空中硝烟弥漫，人们谓之烟花。或许我毕竟是火炮烟花的创史鼻祖，历代文人墨客还是喜欢称火炮为爆竹，就这一点令我感到很欣慰。

爆竹历史悠长，人们总把值得庆祝的大事小情用爆竹来助兴。使用爆竹是中国的一大特色，也是我们爆竹一族的荣耀，但总觉得有一丝遗憾。火药是我国最早发明的，却主要用于爆竹的制造，用于表象的歌舞升平。但在大洋彼岸的某些蛮夷之族，在邪恶之心的驱使下，用我们发明的火药制作枪炮，以至野心澎胀獠牙外露，那段曾经的外辱史已成了国人的内心伤痛。作为爆竹一族，对于人们对爆竹如此的痴狂很是费解，原先的初衷只是衬托热烈的气氛，逢年过节、婚嫁寿诞，相互图个热闹图个吉利倒也罢了。也不知从何时起爆竹一族竟然成了“万金油＂，似乎无所不能，清明扫墓、冬至祭祖，甚至操办丧事我们也成了主角，弄不懂究竟是让我们助乐还是助悲？

今天是龙年的元宵节，春节以来的这段日子，是爆竹家族一年中的高光时刻，到处显现我们的绚丽身姿，点缀着岁月辉煌。今年是龙的本命年，竹编龙、板凳龙悉数登场，忙得爆竹家族应接不暇、手足无措。忙碌了一年到头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抢购烟花爆竹，仅仅为了一句谁家的烟花最多放的最好看，相互间为了一点可怜的虚荣，把整个迎龙灯场面装点得气势恢宏，直闹得轰轰烈烈、排山倒海。几万块钱的烟花爆竹，仅在几分钟内倾刻烟消云散，人们不惜如此奢侈到底为了哪般？是疫情三年禁燃的沉寂，如今解禁的如饥似渴心态？还是万能的龙真能保佑其家庭在今年财源广进？

我是竹子，也叫爆竹，现在又升华为烟花，是时代的进步还是经济的升腾，由它去吧！我似乎有些疲惫，想回到自己原先的纯真年代，做回纯粹的竹子，反正现在的烟花与我在实质上早已毫无关连。我就是竹子，曾几何时，文化人夸我虚怀若谷、高风亮节，在我幼年时也遭人讽刺过：嘴尖皮厚腹中空。其实我与中国文化早已结下不解之缘，也称得上半个文化人了，君不见上古时代的书简就是用我的身体做的，记录下多少传世经典？用我做成的笔杆子，龙飞凤舞书写着上下五千年！作为爆竹，为人们舍身取乐，做回竹子，傅宠如的《咏竹》就是我的心迹：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不流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化雪涛。（代发原发帖人：沧海一粟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