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叶宣(19章)
叶宣是一位勇于奋斗,享受奋斗的巾帼战士。
她出生在上海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曾做过法官的父亲,对她影响深远。
14岁那年,她和几个同学从上海出发,仅靠一双脚,跋涉上千里,耗时两个月,步行到革命老区井冈山。
女孩子喜欢李清照,大都喜欢她“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儿女情长;而叶宣却喜欢她“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情万丈。
一般女孩都喜欢言情小说,而她却酷爱深刻犀利、一针见血的鲁迅杂文。
长大后,喜欢看一些讲国家情报、场面宏大的美剧,她说,“反正我就喜欢看这种紧张的跌宕起伏的,突然来一人,给一枪。我就觉得情报特工很能干,他们遇到问题,能够想出个办法来解决问题。“感情片不在她的影片清单里,和女强人主题有关的片子她也挺喜欢,小女儿心思从来不是她的菜。
从1995年起,她以翻译身份加入森正孝调查团,亲身参与细菌战受害调查。后来被推举为侵华日军细菌战中国受害诉讼团团长,代表中国180原告,在东京法庭上起诉日本政府,共进行了四十一次开庭,历时十二年之久。
虽然日本政府拒绝道歉和赔偿,但是叶宣用她的实际行动,让日本这个极力宣传自己是原子弹受害国的身份,直接转变为细菌战的加害国,将侵华日军实施细菌战的罪恶大白于天下。
在2007的后十年里, 她不但自己亲身带队赴浙赣一带调查细菌战鼠疫受害,还组织培训学生到山东卫河流域调查细菌战霍乱受害。
她主持编写口述历史书《大贱年》,全套 十二 卷,为中国第一部民间调查巨献。
又组织建立民间救助基金会,让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细菌战受害者接受最好的治疗,最终与平常人一样穿上干干净净的袜子。
七十岁那年,叶宣应邀三明治直播采访。
三明治:
当时你是怎么鼓动山东那批大学生志愿者去卫河流域调查细菌战霍乱受害的?
叶宣:
我是怎么忽悠他们的? 我说,山东大学是山东省最高学府,对吧?你们是这些山东农民的后代,你们不给他们记录历史,谁来记录?”于是他们就去了。
三明治:
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以民间学者身份从事细菌战调查和诉讼,如今又在搞这方面的研究,你觉得有点个人牺牲的意味在里面吗?
叶宣:
如果觉得是牺牲,就不会去做了。
我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有意义,当然也有责任、义务和兴趣在里面。我确实有一种使命感,这种强烈的使命感来自于自己的亲身经历。可以说我是世界上唯一既能讲英语又能讲日语还能说义乌话的细菌战受害者遗属,这是我参加细菌战调查和诉讼的第一理由。还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感兴趣的事,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以前在金华市政协开会,有政协委员就说,叶宣做这个事情是她自己喜欢做,不然她不会坚持得这么长久。
我是不会去计较个人得失什么的,如今搞这方面的研究也一样。我就是跟你讲,这个调查研究怎么搞,哪里条件不够,什么地方还没做好,然后就去争取资源。我们义乌市人民政府官方也跟我讲,政府会给资料征集费,我说我不要,我又没有孩子,你给我钱,有什么用?拿来建立一个细菌战研究中心或设立救助基金还差不多,那倒可以让他们多给点。
叶宣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想当年,她带领的原告团属于民间组织,因为缺乏官方背景的有力支持,跟日本政府打官司看起来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行动。又因为打这场诉讼战不仅费时费力,还需要巨额的财力支持,所以导致许多人望而怯步,不愿涉足其中。
惟有叶宣深知这项事业的意义,同时为了替家乡的父老讨取公道,所以她义无反顾。在旷日持久的诉讼期间,叶宣带着180名细菌战受害老人,辗转于中日两国,历尽了千辛万苦。
这些年逾古稀的老人,都是第一次出国,年纪太大,身体又差,怕他们走失或出事,叶宣要费尽心思保护他们的安全。
而这么多的人,单单差旅费就是一笔大数目。除了部分来自捐赠,剩下部分都是叶宣个人出资。
为了十二年的跨国诉讼,为了十年的受害调查,叶宣贴上了百万资产。但是,她无怨无悔,而且还在继续奋斗,继续付出。
三明治: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叶宣:
我刚刚把和日本学者近藤昭二先生共同编选的《日本生物武器作战调查资料丛编》做完,北大的,是国家项目,根据美国国家档案馆和日本国会图书馆储藏的文献资料做的。这个资料丛编跟日军在华生物战有关,一共六卷。
今年过节后,我还要把《死亡工厂》第二版中文版做出来,然后就是协助义乌市档案馆把义乌侵华日军细菌战史料陈列馆的框架搭起来。
上个星期义乌史料陈列馆的人叫我去了一趟,他们要成立一个二战细菌战问题研究中心。现在我倒是经常去义乌,三天两头去。把研究中心、陈列馆的框架搭建起来,到七十岁退休后就不干不管了。我家里人就说,“你这个话已经很早以前就说了好吧?”
果不其然,去年十二月十五日,叶宣又应邀去华东师范大学,为大学生们做了关于细菌战的主题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