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襄 于 2024-5-27 14:30 编辑
“小老虎”,既不是动物园里的华南虎,也不是家养的猫科动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就是我的小堂伯,生于民国丙寅年(1938)五月十六日,在富阳外婆家降生,刚好是家族里五个属虎的人里最小的一个,于是都叫他“小老虎”。 “小老虎”本应在杭州上城区十五奎巷出生的,奈何1937年抗战爆发,日军于12月24日分三路进攻杭城。当年,他恰巧孕育在36岁的母亲怀里,而他的父亲已47岁。他上面还有16岁的大哥,14岁的二哥,8岁的大姐和5岁的小姐,一大家子在父母的带领下和叔父家一起离开杭州,往浦江方向赶急着走,途经富阳时,由于他的母亲怀着身孕不宜长途跋涉,便在其父亲的带领下一家到外婆家避难,而他的叔父与婶娘便先行来到浦江城北租房安身。直至1942年富阳告危,他的父亲邮信给叔父,告知了一些近况,并委托租一处店屋。于是,他叔父在潘宅市的井边租了店屋,付了定金。可是,他的父母携一家老小经过浦江廿五都朱宅时一歇脚,便在朱宅租了店屋扎了根,住在新屋里与旧屋里的交界处一座桥的北端,独留小女寄居富阳外婆家。因此,“小老虎”是生在富阳,长在浦江,受浦阳江的滋养而茁壮成长。 “小老虎”的大名叫金元水,在家谱上为义字辈,表字忠实,听家里长辈盛赞其读书刻苦,为人忠厚老成,做事一丝不苟。其实,我是从小没有见到过小堂伯的,对于他的事迹只从长辈的口传中获得一些零星地片段。直到2005年的劳动节,我乘车到常山县天马镇胜利街探亲,才得以与小堂伯面对面的交流。从此以后,我对小堂伯的人生轨迹才有了清晰地了解。
1958年暑假前夕,正值举国上下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的指引下,实施全面大跃进。“小老虎”就是在这个时候考上了浙江农学院(原浙江大学农学院,也是现浙江大学的前身)攻读研究生,7月份便要动身前往杭州。他在去杭州的路上,专程绕到潘宅看望叔父和婶娘,此后基于交通不便及日后的工作需要便没有再来探望。他到得杭州,有一阵子是住在其胞兄连贵家。金连贵,在解放后就已返回杭州,居住在上城区十五奎巷,大概在90年代时已拆迁。“小老虎”在杭大读书,不到一年就碰上了三年自然灾害(1959-1961年),这段时期也是祖国经历的三年经济困难年代,多地百姓颗粒歉收,到了吃野菜、啃树皮、刨树根的地步。这是由于“大跃进”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导致出现了全国性的粮食和副食品短缺危机。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丰安大地上的百姓也在掘地求生。
纵然,“小老虎”的求学生涯遇上了殃及池鱼的三年自然灾害;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穷家富路”,他的父母亲人即使再穷再苦也要供其学业有成,报效国家。不幸的是,从1958年到1961年之间,他的祖母(居住在天台金塘头村)、母亲、父亲,一年一个相继过世,连奔丧都没能赶上,这是藏在“小老虎”心里永远的痛,也是一辈子的愧欠!
他没得选择,唯有将悲伤化为力量,用优异的成绩回报家人,回报社会,回报国家。“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他通过勤奋刻苦、努力学习,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完成了父母亲人的寄托。1964年3月,他顺利毕业,并被调往常山县油茶研究所工作,在工作中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对研究数据绝不马虎。据《常山县志》(1988-2005)记载,1978年,金元水与沈清、蒋柏宏等一起开始油茶断砧拉皮接试验项目研究,其农业科研成果在1979年获省级科技成果三等奖,并于1980年在《林业科技通讯》(1980年第2期)上发表联合署名论文《油茶断砧拉皮接》。后又在《林业科技通讯》(1980年第6期)上发表独自署名论文《油茶种仁含油率简测法》。如此,在一个领域深耕做到极致,已经是超过了众多的平凡人。
更让他的父母能够引以为自豪而可以含笑九泉的事,莫过于在常山县人民政府网上《1989年-1993年常山大事纪要》一文中刊载着:1991年12月28日,金元水当选常山县科技协会主席。也许这就是可以让父母亲人心甘情愿付出的理由,也是彰显出一种更高级的孝。所谓:“小孝陪伴,中孝传承,大孝超越。”这就是一种大孝,一种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的回报。
记得那年去拜访他时,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读书不能吊儿郎当,游戏人生终将一事无成。《毛泽东选集》是很好的读本,要认真细心地看一看,他老人家的思想是伟大而深邃的,能领悟到他的思想精髓,从而运用到生活、创作中,是大有裨益的。”像他那一代人,受毛泽东思想的影响也是深刻的,所以才会立志报国,作为一生行事风骨。 目下,“小老虎”业已退休多年,仍居常山县天马镇养老,至于浦江廿五都朱宅村的老房子早已在1973年做桐浦公路时拆除。即使回浦江也无屋可居,关键侄子辈均不在故址,所以在常山颐养天伦,亦是福泽。如今,家族中“小老虎”的名号,从我出生的那一年就继承了这一称号。(文/金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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