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赶走顽区长
楼洪民
民运队义西区队长胡益智，带领七名男女青年队员到达上溪老街，驻地宿营在上溪张氏祠堂内。
航慈溪两岸的上溪古镇一带，大大小小村庄林立，自古以来，每逢农历二五八日，集市商贸十分繁荣热闹，是义乌西北部地区最大的商贸集散地。做好这一带的宣传抗日工作显得极为重要。
没几天，八大队大队部综合考虑上溪，三梅(夏演)，义亭一带农村基层组织工作的弱点与紧迫性，又从各中队抽调了十多名外来男女知识青年，充实到义西民运区队。
老队员吴文桂，楼小媛，吴惠茵，吴茶英，楼碧琴，楼春丽，上门做宣传工作，熟练，稳重，以理服人，深受老百姓喜欢。新来的外来男女青年，象陈影，吴彬，徐杏芳，严英等人，就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减租减息，民事纠纷调解，让那些平时不肯交，为人趾高气昂，傲慢跋扈，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地主恶霸，不得不低头做人。
这些外来青年知识分子，文化程度都在初高中以上，除了白天积极工作，一到晚上也很讲究文化宣传活动。有时深入到各村小学，祠堂，办扫盲班，讲文化课，教唱抗日革命歌曲，让以往沉寂的乡村变得热闹开心起来。
民运队长胡益智为扩大义西民运区队的影响力，四月一日夜晚，在上溪溪滩爿广场，组织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文艺演出活动，每个队员都参与表演了一二个节目。
听说文艺演出，上溪邻近的云门，后溪，寺西，岩口，贾伯塘，祥贝，红桥头等村庄，许多男女群众，都纷纷赶来观看。
天上的星星璀璨闪烁，航慈溪清澈的溪水，缓缓地向东南方流淌。
溪滩坝广场上，悬挂着一盏汽灯和数盏马灯，把广场照得通明亮堂。观看文艺节目的群众，早早地围坐在灯光周围，迟来的群众，站在后面观看。
文艺晚会由端庄秀丽的年轻姑娘徐杏芳主持，她穿着一身整洁的幽蓝色服装，配上那苗条端庄的身姿，显得十分得体，柔美。只见她短发齐耳，眉清眉秀，大大方方地走到表演场中央，向广大观众鞠躬行礼，继而，口齿伶俐，用清脆亮丽的官腔口音主持说:“亲爱的乡亲们，大家晚上好！”
在场的观众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今晚的文艺晚会，由八大队义西民运区队工作队队员参加表演，下面，第一个节目是男女声合唱，《到敌人后方去》，有请参加演唱的同志上场。”
这首歌，几乎是所有义西民运队的工作队员都参加了演唱。
激昂慷慨，粗犷豪放，嘹亮的歌声，引得了一些在场的小学教员，男女青年，小学生也跟着歌唱，场面十分热烈雄壮。随后的连唱，《游击队之歌》，《太行山上》，《反扫荡》《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等歌曲，高潮跌起，掌声不断。
有惩治沈锦智为题材的小品《除奸》，有以吴挺为背景的小品《收税》，参加演出的男女队员，采用幽默，滑稽的手法，深刻地讽刺了汉奸的嘴脸和可耻的下场。胡益智，陈影，吴彬，还有几位女扮男装的女队员，互相配合，演得维妙维俏，出神入化，深受群众欢迎。
女声独唱，楼小媛的《鱼水情》，严英的《二月里来好春光》，吴茶英的《送郎参军歌》，吴文桂的《丈夫当兵去》，徐杏芳的《梅娘曲》等等。
清脆而悠扬的歌声，好似山谷中黄鹂的呜叫，婉转动人的旋律，似高山流水，让人陶醉，听得在场观众心潮澎湃，鼓掌，喝彩声不断。
徐杏芳更是才华出众，最后，由她自编自演，高唱了一首《八大队之歌》
巍巍的金华双尖山哎，
站着两位大英雄呦。
一位是威风凛凛的杨夷群，
一位是赫赫有名的吴山民。
日寇侵占了我美丽的家乡，
百姓从此遭受灾殃。
杨夷群激奋举枪，
吴山民出山震敌四方。
党领导抗日武装，
点燃烽火之光。
除汉奸战萧皇，
歼敌伪灭文扬，
打得鬼子不敢下乡来抢粮。
巍巍的金华双尖山哎，
是个好风光呦，
南有金义北有梅江。
八大队游击健儿，
埋伏在敌军路旁，
攻据点炸岗楼，
打得鬼子伪军哭喊爹娘。
烈士流过的鲜血，
长眠在可爱的地方，
复仇的子弹，
射向敌人的胸膛。
巍巍的金华山哎，
我可爱的家乡，
鲜红的太阳，
冉冉升起在东方，
浙中的优秀儿女，
奔向敌人的后方，
定让鬼子不敢抵抗。
胜利的号角，
即将吹响，
让我们一起奔向那胜利的前方。
《八大队之歌》，徐杏芳唱得婉转优美动听，随着歌词的起伏，时而慷慨激昂，如大江般奔腾向前，时而粗犷豪放，高亢激扬，如烈日般光芒四射，爱憎分明；时而深情悠扬，铿锵有力，充满着战无不胜，勇往直前的大无畏英勇气概。
徐杏芳的歌声，听得广场上观看的男女群众，深情感染，沉醉其中。
沉寂片刻，顿时，爆发出雷呜般的掌声，有几名男女青年高喊:“唱得好不好？”
全场人群齐声欢呼:“好。”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
时至夜深，徐杏芳再三鞠躬致谢！欢看的人们才悻悻散场离去。
清明过后没几天，大地上露出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从四面八方赶到上溪集市的人们，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溪滩爿广场上，大街小巷，吆喝声，叫卖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这二天，工作队放假，邻近的队员都回家与亲人们见面，干些家务活，离家较远的一些队员没回去，在驻洗晒被服缝补。
吴文桂，楼小媛，楼碧琴，徐杏芳四人，从岩口驻地出来，迈着欢快的脚步，沿航慈溪溪堤大路，向南而行。以前在上溪进驻工作队时，听说上溪市场上的一些小吃，特别是牛杂汤既便宜又很好吃，很想去看看，但吃得是公餐，没机会去逛，今天有空，便叫上女伙伴一起去尝尝鲜。
在路上，徐杏芳喜欢唱歌，她拉着楼小媛的手，嘴里边哼起了一首轻快，婉转而富有韵味的自编民歌:
我来自远方可爱的家乡，
地上到处有肥壮的牛羊。
八大队的根据地呀，
羡慕得心里多亮堂。
航慈溪的水儿，
叮咚叮咚地在流淌。
岩石上的鲜花飘着花香，
我们几个姑娘生活在它乡，
经得住酷暑严寒与风霜。
哎呦呦呦…哎，
来到上溪赶集市场，
喝一碗美味清香的牛杂汤…
哎儿，哎哟哎……
徐杏芳清脆婉转动听的歌声，宛如天籁之音，听得沿途赶集的人群纷纷停下脚步，回头聆听，观看这个心灵美丽姑娘的优美歌声。
楼碧琴见航慈溪堤上路过的人流，一下子吸引了那么多从山区赶来赶集的陌生群众的奇异目光，她害羞地拉了拉几下徐杏芳的手，轻声地微笑着说:“徐大小姐，过路的人，都被你的优美动听的歌声迷住了。”
徐杏芳“嘿哧”一声，欢笑地轻拍拉了一下吴文桂，楼小媛，楼碧琴三人的手臂，轻盈的脚步向前奔跑了起来，留下一长串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航慈溪两岸。
四人来到西边桥头，只见上溪村中年农会主席，妇女会青年女会长二人在桥北边，正向她们挥手召唤:“哎，文桂，小媛，你们快过来。”
四人笑吟吟地小跑到北桥头边停下，只见村农会主席张金良阴沉着脸，劈头盖脑地埋怨:“这几天你们跑到那里去了，要变天了。”
四姑娘欢快的心情嗄然停止，心里格登一惊，忙问:“怎么啦？”
妇女会会长张云香脸色变得难堪:“国民党南联派区长过来啦。”
姑娘们听得惊诧，一脸懵逼！
这时，吴文桂理了理耳发，心情稳重地劝慰道:“大家别心急，有我们在，咱们先到上溪九德堂小学内，坐下来慢慢说。”
吴文桂拉着张云香在前面走，其余人跟在后面。
上溪的男女村民一见工作队的人来了，顿时，都纷纷地围拢过来，跟在后面，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南联的国民党，管到西联来了，据说，来了个姓王的区长。”
“是中街大财主张至钊的女婿，叫王宝昌。”
“听说官饭(关防)都带来了。”一名矮个子中年男人抢着说: “我亲眼所见，来了二天了，住在老丈人家。”
一名穿黑色衣服的三十多岁妇女说 “张至钊，也变得神气威风起来了。”
“说什么女婿来当义西区区长，驻地上溪，关防大印随身带着。”另一名穿灰蓝色衣服的青年妇女跟着说。
“说啥八大队是空铁皮，国民党区长才是正统。”矮个子中年人说。
“张至钊，还叫民众学校校长，叫他收拾干净，女婿要到学校里开乡长，保长会。”一名小青年插口说。
“狗屁区长，八大队来了，老百姓才过几天好日子，国民党是刮民党，抓壮丁，苛捐杂税个没完。”一名高个子青年满脸怒气地说:“我都差点被抓走了。”
“张至钊这个大恶霸，八大队来之前，是个无恶不作之人。”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他说啥，日本佬降服中国是天意，以前不是被元军，清军占领统治的么。”矮个子中年人又极为不满地插嘴传说了一句。
“更可恨的是，许多地主不反对二五减租，说抗战应该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这家伙偏说，谁抗战，找谁要，不关他的事，要钱要粮没门。”农会主席也忍不住骂道:“这简直是个恶霸。”
大家愤愤不平地来到了九德堂大众学校内，不等大家在教宝里坐下，张云香便使着性子急问:“文桂，你是队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曾进村担任过上溪村工作队队长的吴文桂，眉头一皱，斩钉截铁地说:“把他赶走。”
“对，赶走王宝昌。” 满教室的村民群情激奋地高喊道。
楼小媛也立刻支持道:“对，赶走王宝昌，现在是八大队的天下，轮不到他来坐霸位。”
楼碧琴更是怒目圆睁:“王宝昌这个混蛋，他敢当这个区长，决没有好下场。”
徐杏芳比较文静，稳重，她朝大家挥了挥手说:“队长说了，把他赶走。今天正好赶集，我们行动起来，几位老师写下标语，把它贴到王昌宝丈人家的墙上，大门上去。”
吴文桂挥动着双手，高声地鼓动道:“马上动员村农会，村自卫队，妇女会，儿童团，上街游行。”
大家齐声说好。
接着吴文桂说:“大家回村庄叫人，到学校门口集合，我们派个人到岩口，叫上溪自卫区中队，派人来纠察，维护游行秩序。”
大家鼓掌散开。
半个小时后，上溪区中队派了一个班人员，肩背着长枪过来，向吴文桂报到。
地下党上溪支部张六弟等人也闻讯赶到现场。
吴文桂与张六弟沟通决定，上滚区中队和肩背土枪的上溪村自卫队队员，负责纠察。小学教员负责在老街，张贴驱赶王昌宝的宣传标语。
不一会儿，前来参加游行的男女村民，聚集在九德堂和门口街道上。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卖国贼。″
“打倒国民党顽固派。”
“打倒王昌宝。”
“打倒恶霸张至钊。”
“王昌宝滚出去。”
徐杏芳带头挥动着右手，高呼口号，随后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跟在后面高喊，喊声震天动地，响彻整个市场。
从村西街出发，转向南，通过集市热闹区上溪溪滩坝，再一路东行。
吴文桂，楼小媛，楼碧琴，张六弟，农会主席，张云香等人，挥动着红黄绿蓝多色小旗，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
人越来越多，一些来自崇义，下宅，吴店，金东，浦南，义亭，三梅等地，来上溪赶集的群众，也纷纷加入到游行队伍当中。
“打倒王昌宝。”
“王昌宝滚蛋”
“打倒汉奸走狗。”
“打倒恶霸张至钊”
游行队伍穿过老街中心，来到张至钊家门口，口号声，呼喊声，擂打门墙，敲门声，叫骂声，震天动地。
“把他们都拉出来批斗。”，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对。”几名愤怒的中青年男人，就要用脚踢门，用身撞门，被维持秩序的区中队队员劝阻。
张至钊家人，早把房前屋后两扇大门，堵得紧紧的。这一回，吓得王昌宝夫妻，老丈人一家躲逃到二楼，不敢声张。
吴文桂，楼小媛，楼碧琴，徐杏芳四名年轻姑娘，亲自动手，从小学教员手中，接过红绿黄蓝各色标语，张贴在张至钊家的墙上。
有位青年小学教员还画了二张漫画，贴到临街的二扇大门上。一张是重拳打击缩头乌龟。一张是八大队锄奸队枪毙汉奸卖国贼。
再说，躲藏在楼上的王昌宝和老恶霸丈人张至钊，想不到会惹出这等麻烦事端来，吓得夠呛，看到了人民的真正力量。成百上千的愤怒群众，叫骂声，怒吼声，擂门声，吓得胆颤心惊。
妻子，丈母娘，胆颤心惊地发抖着多子，劝说王昌宝:“别稀罕那空头区长了，当心洋面巾(杨民经)抓你，把你崩了。”
一听到杨民经，老丈人张至钊头脑里猛然清醒过来:“八大队里有共产党，洋面巾，杀人不眨眼，把沈锦志等好几个大汉奸都收(杀)了，连余志汉这个强人都逃得无影无踪，这年头，小婿别当这个区长了，否则小命难保。”
王昌宝从窗户缝里偷看着街道上那声势浩大，群情激愤，久久不肯散去的人群，令他心灰意冷，隐隐作痛，只得认可老丈人低声叹气的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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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4 20: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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