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三个双林寺,有人问是不是指我们义乌的双林寺,加上附近的双林古寺和云黄古寺,不是的,是义乌的双林寺,加地处山西平遥县的双林寺,和远在日本京都的双林寺,为了方便,我把三个双林寺简称为义乌双林寺、山西双林寺和日本双林寺,分别作介绍。
一、义乌双林寺
图1
义乌双林寺大家比较熟悉,地处义乌佛堂镇东6公里云黄山山麓, 1500年前由中国维摩禅宗之祖傅翕大士创建的。据《双林寺考古记》一书中的记述:元胡助重修双林禅寺碑铭云:“双林寺者浙水东大刹也”。黄晋卿学士请如公宝林疏云:“遒眷双林胜境,犹存十刹旧名”。明佚名氏选重修双林禅寺序云:“乌伤上游,古刹双林,在震旦国中,称庄严第一”。清许乾重修双林铁塔记云:“双林寺宇,号称天下第三,江浙第一”。
义乌双林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的梁代(502—557年),后经隋、唐、五代的发展,至宋代已成为规模宏大的江南名刹。双林寺最辉煌时期曾拥有专供寺内“香烛”的耕地(俗称“香火田地”)数千亩,有僧舍1200多间,僧尼二千多人。
在双林寺初建时,傅大士与梁武帝建立起来的佛缘,为以后双林寺与多代皇帝的关系开了一个好头。梁代以后,陈、隋两朝帝王大臣数百人成为双林寺之护法檀越,历代帝王之重视,赉赐供养之盛绝非一般寺院可比。傅大士圆寂之后,双林寺仍然高僧迭出,禅风大兴,皇帝常有诏书下达慰问双林寺高僧。
隋文帝于隋开皇十五年(595年)二月十五日、隋开皇十八年(598年)和隋仁寿元年(601年)正月十五日,先后3次来书给双林寺慧则法师。其中,隋仁寿元年(601年),隋文帝御笔《敬问婺州双林寺慧则法师书》提到“婺州双林寺”。如图2:
图2
这份隋文帝法帖是义乌现存最早的与帝王有关的墨迹,在文学史、宗教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隋大业元年(605年),隋炀帝来一书慰问双林寺。
五代开运元年(944年),吴越王钱弘佐“尝遣僧慧龟往双林,启善慧大士傅公塔,得灵骨十六片,如紫金色,舍利无数,乃迎灵骨并净瓶、香炉、扣门槌诸物至钱塘,安光册殿供养,建龙华寺,以灵骨塑大士像于寺”。同时在城南龙山山麓瑞萼内园造傅大士像塔。
北宋英宗治平三年(1066年),赐“宝林禅寺”匾额。
北宋崇宁三年(1104年),宋徽宗排列佛祖罗汉时,将傅大士列入五百罗汉中之第一百三十一尊,名曰:善慧尊者。同时,诏谥双林傅大士为“等空绍觉大士”。
宋徽宗大观二年(1108年),皇帝赐田十倾。
明代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明太祖来信慰问。
由此可见,义乌双林寺地位崇高,频频受到多代帝皇的顾视,数度赐赠供养,能享有如此隆恩之寺院,非同一般。
但义乌双林寺在历史上也迭经变故。
北宋晚期的宣和三年(1121年),因方腊农民起义军屯住双林寺,被朝廷剿灭时,双林寺砖木结构佛教殿宇、罗汉堂、粮库等易燃的建筑、设施,同遭兵燹无存。南宋绍兴年间,双林寺重建的佛殿、庙宇、与1200多间僧舍等基本上恢复如初。南宋嘉定年间(1208—1224年),宋宁宗品定天下五山十刹,选出禅宗十刹,双林寺仍被列为十刹之八。
元、明、清三朝双林寺虽屡兴废,仍然保持相当规模,在国内外均有盛名。
1949年以后,已经深度衰败的千年古刹双林寺,佛门冷落。1951年,僧尼还俗回乡参加土地改革。双林寺遗存的殿堂、屋宇,划归义乌稽亭乡第三村的农业合作社使用。1959年春,发动群众拆除寺庙,后来又在双林寺遗址上建造了双林水库,义乌双林寺从此彻底消失。
1994年,义乌市人民政府发文《义乌市义政〔1994〕114号文件》,决定向罗汉堂自然村征地121亩,恢复双林寺的古貌建设;开发双林旅游区。
1997年农历五月初八,双林风景旅游区一期工程竣工,其中大雄宝殿比杭州灵隐寺的高1.6米。并于傅大士诞辰1500周年纪念日,举行了隆重的开光典礼。山门内悬挂中国佛教协会主席赵朴初题写的《双林禅寺》金匾。
2019年7月,义乌市人民政府发文《关于设立义乌市双江湖新区管理委员会(佛堂省级旅游度假区管理委员会)的通知》,开始全面开发双林寺、云黄山等独特的文旅资源,助推全域文旅发展,双林寺又一次迎来新的跨跃式的发展。
义乌双林寺经历了1500年,十五个朝代的兴衰,几经战毁,又屡次重建。现在的义乌双林寺虽然是新建的,历史遗迹也留存甚少,但他在过去相当长一个时期内,人杰地灵,高僧辈出,他们曾写下了不少佛学著述和诗文,成为我国文化的宝贵遗产。义乌双林寺自南北朝创立以来,以傅大士偈语传法为精髓,逐渐成就了著名的东方佛教活动中心之盛誉,影响远播日本、越南、韩国等地。义乌双林寺对国际文化交流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
二、山西双林寺
图3
山西双林寺,原名中都寺,位于山西省平遥县西南六公里桥头村 ,其地本为中都故城所在。宋代之后,改名为“双林寺”并沿用至今。山西双林寺占地面积约为一万五千平方米,坐北朝南,寺的外围是一圈高大的夯土包砖墙。寺内分东西两大部分。西部为庙院,有十座殿堂、三进院落。释迦殿、罗汉殿、武圣殿、土地殿、阎罗殿、天王殿组成前院;大雄宝殿和两厢的千佛殿、菩萨殿组成中院;娘娘殿、贞义祠组成后院。东部主要是禅院和经房。寺中现存最古之碑为北宋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的《大宋姑姑之碑》,年代久远,字迹模糊,尚可辨认,第二十行“重修寺于武平二年(571年)”。“武平二年”乃北齐年号,既是重修,其创建年代必早于此,即使从北齐(550—577年)算起,山西双林寺也已历经一千四百多个春秋了。继宋代对寺院进行修缮之后,元明清三代均有修缮,现存规模在明清形成。
山西双林寺是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之一。1988年1月13日,被国务院列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7年12月3日,与平遥古城、镇国寺共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文化遗产。
山西双林寺整个建筑群、壁画、彩塑、碑碣相当精美,遐迩闻名,尤其以彩塑闻名于世,被誉为“东方彩塑艺术的宝库”。详见图4-5:
图4
图5
山西双林寺与义乌双林寺皆建于南北朝时期,一个在南朝的“梁”一个在北朝的“北齐”(另有说法,山西双林寺创始年代早于北齐),地理位置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却取了相同的寺名,有何关联吗?答案是没有关联。义乌双林寺寺名来源,在《善慧大士录》里有记载:“因问修道之地。头陀指松山下双梼树,曰:‘此可矣’。即今双林寺是也”。而山西双林寺源自佛陀(释迦牟尼佛)“双林入灭”的故事。说佛陀八十岁那年,身染重疾,自知将在三个月内涅槃(圆寂,即圆满一切智德,寂灭一切惑业的意思)。他步行来到了拘尸那伽城外的娑罗双树林,在一条河边洗了澡,这地方四面各有两株娑罗树,枝枝相对,叶叶相映;中间绿草如茵,上下野花如锦;香气四溢,清幽宜人。佛陀就选择这里作为他入灭的地方。 佛陀命阿难在双林中以僧伽梨(大衣)设席铺床,然后头北面西,右胁着席,叠足安卧(后来所有的卧佛像都是这样的姿势)。就在月圆中夜的时候,他对弟子说完了最后的遗教,便默然无声,从容安静的涅槃圆寂了,这就是“双林入灭”。
三、日本双林寺
图6
日本双林寺位于京都府京都市东山区下河原鹫尾町526, 属于天台宗。这座寺庙,从外形来看,与义乌双林寺非常相似。实际上,它还与义乌双林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历史上,义乌双林寺与日本佛教有过密切的关系,曾为中日文化交流作过贡献。唐宋以来,双方高僧多次进行深入交流,互派高僧讲经学法。傅大士的行状经常出现在日本高僧大德乃至文人学士的著作中。为此,有日本高僧慕名来义乌双林寺为僧。
在日本前来中国求学的僧人中,有位叫最澄的高僧与傅大士颇为契合。此人于唐贞元二十年(804年)随第十二批遣唐使入唐,时值天台十祖兴道道邃大师应陆淳之请,于龙兴寺开讲天台教义。最澄遂从之学习。饱学回国后,他在日本大兴天台教义,并创立了“日本佛教天台宗”。由于傅大士对天台宗的影响极大,故他在他的《内证佛法相承血脉谱》中,确认傅大士为天台宗列祖之一。最澄受到了日本天皇的礼遇,天皇勒令臣下为最澄营建伽蓝及十七僧房( 伽蓝为僧伽蓝摩的简称,即僧众所居住的园庭,亦即寺院的通称),因地形与形状与傅大士当年所在的双林寺颇为相似,最澄便命名为“双林寺”,这就是日本双林寺,后来成为日本京都延历寺的别院之一。最澄也成为日本佛教天台宗创始人,被日本清和天皇追赠为“传教大师”。日本古籍《京都坊目志》一书之“双林寺传”也有记载:延历二十四年 (805年) 。日本僧人最澄自中国返回日本。携回大批佛像及天台、密教之经疏等,上表奉进。天皇为了嘉许他,下令营建伽蓝及十七僧房赐予最澄。最澄以此地之形状类似中国东阳郡乌伤县之沙罗双林寺,遂号双林寺。这就是日本双林寺来源。
值得一提的是在日本有几个大寺院里,至今仍供奉着傅大士及其两个儿子的塑像,还有傅大士生前的发明的专利“转轮藏”。详见图7-8:
图7
图8
“转轮藏”为傅大士生前所发明,后被记载于北宋建筑师李诫所编修的《营造法式》中。我国现存的最古老的转轮藏位于河北正定隆兴寺转轮藏阁,这个转轮藏是中国现存惟一第十世纪的真正可以转动的佛经的书架。2023年“转轮藏”的发源地义乌双林寺,把自己的老祖宗傅大士生前发明的“转轮藏”,由东阳工匠根据传统营造制式与现代工艺重新仿造出来,供游客参观。如图9:
图9
作者:原上海人民出版社工会主席丁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