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镇老韵（七）

沉沙

老镇老韵　（七）

　　　李邦林

　　　　十七　东南布厂
　　东南布厂就在我家老屋对面，八字开的大门，上方有一个很大的五角星。那时我人小，每天进出的那些纺织女工，我们都叫她“织布娘”，她们可以说是老镇最现代的产业工人了，围着印着“东南布厂”红字的围裙，新潮的短发，头上罩着发网，带着一股春风守时地踏上门口的那几级台阶，眼神里尽显青春年少里的傲慢和自如，达达是古镇一道耀眼的风景。几个男的机修工，穿着一身油腻的工作服，混夹在众多的女工之间。上工的哨声一响，机器就瞬时开动起来，现代工业的秩序使每一个置身其间的工人们全神致力于机器无情的运转里。我们在外面只能从棱子的来回撞击声里羡慕他们的高贵，小屁孩们则会从布厂倒出的垃圾里捡着纱包“双人”牌商标和废弃的钢丝、钢锯条，看着男人们在傍晚闲暇时光围着一圈在厂门口打老Ｋ。
　　这之前，老镇已经有了工业的雏形，开始都以家庭手工作坊形式出现，搞两台手工操作的袜机，购一台肥皂的模具，就可织袜制肥皂了。雇几个帮工灌制蚊香，或开个红纸坊、制墨工场。各个大村都有榨油坊（麻车）、酒坊、砖瓦窑（瓦灶），到后来镇子上有了王益均活字印刷和朱灌聪商务石印，也有了佛堂铸锅三巨头陆义兴、胡永利、郑同春等三家锅炉。而早期布厂就有吴德兴、曙光、东园、惠林、利民、六和、裕丰振7家。
　　东南布厂的前身是东南绸厂。上海沦陷后，在上海的义乌籍纺织技工朱开泉等回乡，在佛堂开设普利布厂，生产毛巾和土布。民国２９年（1940），鲍济治、朱开泉等２０多人，集资２万元，在佛堂创办东南绸厂。机器是从绍兴华舍镇购来运到佛堂，雇工四五十人，有织机１２台，是当时义乌最大的纺织厂，年产纺绸、小花绸千匹，行销义乌、兰溪和湖南等地。1942年义乌沦陷后，东南绸厂转移至缙云县壶镇二里外的白陇宗祠继续开业，1945年抗战胜利后搬回佛堂，易名为东南布厂，厂址在今人民巷15号。厂内有提花机8台，年产大红绸250匹，除了少数几个管理人员外，一线工人基本上是随机从绍兴倒闭的绸厂那边带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义乌本地原在上海杭州因沦陷后失业在家的女工。另外再新招了一部分，业务素质操作技术较高，我们邻居有一对原本在杭州布厂上班的也成东南布厂的工人。1955年，东南布厂在县委工作组的帮助下，完成了公私合营，成为全县第一家成功实行公私合营的单位，首任公方代表是金德盛，厂长为朱开泉，经理由朱开泉兼任。1958年，东南布厂停办，其人员由县统一安置。曾经为佛堂的工业发展绘上浓重一笔的东南布厂旧址，至今仍然与留轩学堂、吴宅、兆丰米厂、新南山民居同处于古镇的核心区块。　
　　东南布厂简介牌子忠实地守在其陈旧的老址，守着当年老镇女工骄人的风韵，守着古镇最原始的工业雏形，今非昔比，鸟枪早已换炮了。

　　　　　　　十八　小风炉
　　老镇的市井小民住房一般都很偪仄，老百姓戏谑它为“窝”。
　　在低矮的有限空间里，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安张床，床边放只尿桶，一张吃饭用的破桌配几条凳子，还有水缸，碗柜，猪栏，二眼灶……小窗上射进的光亮充塞着整个寒舍。
　　在灶台和水缸的三角区，娘在那里用碎砖垒了个小台子，是放小风炉的。屋窄，灶台上的二尺四锅煮猪饲料，一尺六的锅烧饭，炉膛里的火光照红脸，暖着身，柴火把人和猪都搞定了。小风炉是炒菜用的，锅铲的搅动下有了百姓人家的酸甜苦辣，有了粗菜，有了淡饭，也有了小屋里的温馨。
　　小风炉的底座是半截破钵罐，娘亲手按炉灶的结构原理用糊泥和碎砖砌了火膛和烟道，再用瓦片围了上半部再糊上烂泥石灰，架起小锅。点火试烧，火苗苗跳动，锅里有了热气。自此小风炉就依附着苦寒人家的浮生悲欢，温着男人的半壶浊酒，女人的红糖姜汤，煎着风寒里的一把草药，熬着年节里的肉冻，炒着日常里的佳肴，炉栅下的炭火温暖了冬日里的火熜……两眼灶台和小风炉，就像一家子的大人和小孩，隼卯般组合成家庭的默契，镶嵌在四季的风霜雨雪里。
　　古风犹存的老镇，我在隆冬飘雪的节气里寻找着母亲手下的那只小风炉，它永远温暖着我这颗寄命尘世的心。

大美北苑

欣赏李老师乡土佳作，赞赞赞！

成老师

今天一整天干活，感觉有点累，回到家里一看到李老师的佳作，就觉得不累了

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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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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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的坛友

健康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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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柳

赏学李老师佳作

季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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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沙

感谢老师们鼓励，心映下是涌动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