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画：色彩鲜明显漆韵

一星微光

来源：义乌市融媒体中心







我叫陈震，是义乌非物质文化遗产漆画的代表性传承人。义乌漆画脱胎于传统漆艺，巧妙地将漆艺与绘画、现实生活与浪漫想象力融为一体，艺术风格形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作品饱含江南泥土风韵。






陈震创作中


我是义乌最早从事农民画的画家之一。义乌漆画与农民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漆画是在丰富多彩的江南民间艺术，特别是义乌农民画的土壤里成长起来的，没有义乌农民画就没有义乌漆画。从创造群体上看，漆画创作者均来自农民画爱好者；从绘画题材看，均取自义乌风土人情；从绘画色彩上，追求俏雅的风格，反对俗气。我的很多作品，既有农民画版本，也有漆画版本，两者在题材、色彩、构图等大同小异。


当然，漆画在创作手法、绘画材料等方面迥然不同，漆画工艺的主要原材料是生漆(中国大漆)，它是从漆树上割下来的一种呈灰乳色的液体。漆画创作主要工具不是毛笔，而是漆刮、漆刷、描绘漆笔、扫笔、箩筛、研磨器具等，此外还要有荫房、荫橱、刻刀、切刀、剪刀、锉刀、铲刀以及磨刀器具。漆画不仅需要纸张，用到更多的是金属箔粉、螺钿、蛋壳等特殊材料。漆画创作工序多、时间长，简单的农民画只需要一遍、几个小时就可创作完成，而一幅漆画需要经复杂程序，采用镶嵌、罩明、莳绘、彩绘、堆漆、雕填、针刻等特殊技法，至少一个月才能完成。


谈谈漆画的发展历史。1984年全省第一个农民艺术团体——义乌农民画社成立，自此义乌农民画发展进入快车道，国内外影响力美誉度日益提高。但有一件事对我们触动非常大，农民画无法参加全国美展，因为全国美展没有农民画这个画种。在迷茫的十字路口，义乌文化馆汪苗老师给我们指明了方向，他指出漆画与农民画有许多相通之处，转攻漆画不难，漆画当时已是全国美展画种，这极大地鼓舞了我们信心。义乌农民画画家马上行动起来，在省、地、市文化部门的关心支持下，于1987年开办了第一届漆画培训班，十几位油漆工匠和农民画家、美术爱好者参加了培训，从此掀开了义乌漆画发展的序幕。


我就是在培训班开始学习漆画。我的师傅叫侯又民，他当时是漆画培训班授课老师，现在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浙江省漆画研究会会长。当时侯老师不愿带学徒，我多次登门求教，侯老师被我的诚心感动才收我为徒，之后连续三年梅雨季节，我都会在侯老师家住上2至3个月，晚上就睡客厅的单人钢丝床，经侯老师手把手毫无保留地传授，我的漆画技艺大有长进，先后创作了一批优秀漆画作品，屡获各类奖项。1994年我的漆画代表作《大红灯笼》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春蚕》入选1999年第九届全国美展，并获第四届中国北京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工业美术银奖；我的作品还被送往美国、德国、澳大利亚、西班牙、韩国、俄罗斯展出，出版了《陈震画集》；2004年，我被评为中国现代民间绘画优秀画家。


漆画作品，多为鸟瞰式的全方位构图，透视关系和运用材料有很大的随意性，画面的色感强，是现代审美观念下雅拙表现能力的产物。漆画的创作过程十分复杂，工艺制作程序多达十道。




漆画工具




漆面材料




第一道是制版，选用上好的胶层板，需要经过刷漆、贴麻布、刮漆泥、做底漆等。贴麻布是为了防止胶层板开裂产生缝隙。刮漆泥类似家装墙漆中的刮灰，需要刮好几遍，直到平整为止，以前漆泥都自己做，用瓦灰和大漆调制而成，瓦灰是将瓦片捣碎研磨成细粉，费时费力。底漆用的是推光漆，它是用大漆与煤灯灰调配而成，煤灯灰取自罩在煤灯上面的碗上积炭。推光漆干了以后，经打磨平整才可以进入下一道程序。


第二道是拷贝，将构思好的画稿，用拷贝纸描绘好，复制在漆底板上。以前没有复印纸，只能在拷贝纸反面粘上白粉后平铺在画板上，然后在拷贝纸的正面描绘，白色粉末就会在画板上留下线条图案，画稿也就复印到画板上了。当然也可以直接用白色特种铅笔在漆板上起稿，如何起稿可视画稿难易程度而定。


第三道是材料镶嵌，画面需要镶嵌螺钿、蛋壳、箔、金属线、玉石等材料，用漆（天然漆液）贴在画面所需要的位置。干燥后用刻刀切去多余部分，使形象明确完整。对于一些不能用材料镶嵌的图案，还可以通过皱漆工艺来达到“镶嵌”的效果，皱漆就是用描得较厚的大漆自然干燥收缩而成，大漆必须水分少，否则皱不起来，这很考验技艺。


第四道是填漆也称描彩，根据所需的色调、形象，调和所需的色漆，按形象的主次、前后，用笔等各种描绘工具，进行各种不同表现手法的描绘、制作。色漆要采用朱砂等矿物质调和，调和要用牛角磨1至2小时，待充分研磨后装到碗碟里，用拷贝纸盖住碗口防止蒸发，这样一种颜料就做好备用。描彩时一层层填上去，直到和镶嵌材料持平为止，一般至少填6至7遍，每次填好后都要放到荫房里阴干，才能重复着下一遍。绘制过程中，在色漆未干时也可根据需要撒贴贝壳粉、金银粉等材料。


第五道是贴箔，在描绘过程中由于不同的方法及反复制作，漆面呈现出不规则的凹凸纹理，用薄漆液髹局部或全部的形象，再把金、银箔贴在需要的部分，再用较大的羊毛笔轻轻拍打，使箔粘牢，然后上漆打磨。


第六道是罩漆，根据画面要求，用透明漆、透明色漆在漆面罩染或局步根据色调进行渲染、描绘，有时需要反复几次，直到理想效果为止。


第七道是喷弹，在罩染工艺完成后需要进行打磨，此时画面形象会逐渐显现，由于描绘的反复，很多纹理是意想不到的，但也有不足，初步磨显后可根据需要进行金、银粉、色漆、色漆粉的喷弹，也可再进行局部的描绘，喷弹能起到其他技法所不能达到的艺术效果。


第八道是髹漆，经过以上步骤，画面达到理想效果后，即可全面髹漆一两遍。髹漆是指将漆涂在器物上。髹漆的最佳温度为23℃到30℃，湿度80%，工匠需在阴暗闷热又潮湿的车间工作，所以梅雨天是髹漆的最佳时节，但也是创作环境最不宜人的时候。


第九道是打磨，研磨是漆画创作过程中重要的表现手段，所以漆画也叫“磨漆画”。在研磨的过程中，画面形象、肌理会逐渐显露，或隐或现，或明或暗，边磨边看效果，经常会碰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个过程充满期待、令人兴奋。有些线条很细、有些图案很小，磨的时候要非常小心。


第十道是抛光，在研磨好的漆画面，用植物油和脱脂棉擦敷漆面，再撒些推光细瓦灰摸均匀擦拭漆面直到手发热为止，后用棉把泥灰擦净，画面即可光亮。有条件时可将漆面再薄擦一层漆液，放入荫房24小时后再抛光，效果更佳。刚做好的时候颜色不是很鲜艳，但时间久了还会鲜艳起来。


经过上述工艺，一幅具有厚重感、层次感的漆画作品就呈现出来了。随着科技进步和商品经济发展，漆画所需的大部分材料不再需要亲手制作，部分工艺也已简化，创作环境大大改善，创作效率大大提高。




《春蚕》




《大红灯笼》


随着时代的进步，特别是工业化、信息化对传统农耕文化产生的强烈冲击，从事漆画的人也越来越少。主要受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部分人对大漆会过敏，义乌土话称“被漆叮”，症状包括瘙痒、荨麻疹、红斑、水肿，严重情况下出现呼吸困难，有些人会自愈，有些人可能需要用药，这就导致部分人无法从事漆画事业；另一方面是部分人迫于生计而放弃，漆画所用的大漆、箔等材料价格贵，再加上创作时间要一个月之久，费钱费力费时，根本就赚不到钱，难以成为一种谋生手艺。


由于以上原因，义乌会创作漆画的人寥寥无几，目前只有6至7人。我对漆画情有独钟，一直坚守创作，始终觉得创作过程虽然寂寞，但却非常快乐。现在我带了一个徒弟，他很感兴趣也学得很认真，不少作品参加了各类展。我非常希望这门技艺能传承下去，欢迎更多年轻人来学，我将会毫不保留地倾囊相授，让漆画这门独特的老技艺一直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漆画作为纯正的中华“国粹”，一直展现着迷人的魅力，福建厦门、宁波北仑等地仍得到很好发展。义乌漆画目前虽处于发展的低谷期，但义乌拥有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依托市场开发漆画文旅产品、以漆画赋能小商品等，都将为义乌漆画发展提供广阔空间，衷心希望义乌漆画在商城大地蓬勃发展，走出国门，誉满全球。








口述人：陈震，1964年生于义乌，义乌非物质文化遗产漆画代表性传承人，浙江漆画研究会副主席。


整理人：义乌市政协教文卫体与文史委主任 朱胜明

一星微光

陈震，义乌非物质文化遗产漆画的代表性传承人。他创作的义乌漆画脱胎于传统漆艺，巧妙地将漆艺与绘画、现实生活与浪漫想象力融为一体，艺术风格形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作品饱含江南泥土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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