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兴师问罪
楼洪民
腊月初一，回暖才几天的天气，忽然又变脸了，呼啸的北风，把大地吹得天昏地暗，气温异常地寒冷。青山，树林，在凛冽的寒风中，刮得婆婆娑娑地作响，一些在田间劳作，山上砍柴的山民，卷缩着身子，冻得瑟瑟发抖。有经验的几个老农，望着天空中那厚厚的灰白色云层，嗫嚅地说:“老天要下雪了。”
也真是的，还没到中午，白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青色的山野，黑色的土地，错落有致的村庄，屋瓦，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雪衣。
“真他妈的鬼天气，早不下，迟不下，偏偏今天到溪华的路上下大雪，作孽吔。”义乌县政府驻义西办事处主任许敏忠，头戴一顶黑绒毛帽，肩披一件草绿色棉大衣，在12名警卫队前呼后拥的护卫下，骂骂咧咧地来到了溪华村东口，大樟树旁的桥头前。
“站住。”站岗的二名突击队员和二名村自卫队员，神色威严地站在桥上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妈的，你们瞎眼了，老子是县政府的。”许敏忠被雪花打脸冷得刺骨，一肚子气，面对几个拦路的人，看不上眼，硬着性子发火破口大骂。
“县政府的，人有人名，狗有狗名，请报上姓名，给眼晴瞎的听听。”轮值班长金德田目不斜视地说。
“怎么说话的，爷娘白骨没教过的。”县警卫队长操着一口义乌腔，生气得嘴巴歪了形:“弟兄们，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上上脸色。”
“谁敢！”桥上四名队员哗啦啦地拉上了枪栓。
刚想冲上桥撩人惹事的几名略有三脚猫功夫的警卫队小子，一看这齐刷刷的仗势，怔住了身，变了变脸孔，添着嘴舌，退了回去。
许敏忠不愧是县政府秘书室长的人物，头脑活络的他，连忙止住众人，堆着笑脸:“龙不碰蛇，误会，咱们是一家人，麻烦当头的，进去通报一下老县长吴山民先生，就说义西办事处主任许敏忠前来求见。”
金德田给傲慢骄横的人来了个下马威后，也就松懈脸皮，给了他个面子:“稍等。"
一刻多钟后，杨民经带着几个班短枪队的人，来到了桥头，施礼道:“许秘书室长，许主任，失礼了，下雪天的，大老远跑来，真是辛苦。吴主任上门慰问受灾农户，我已派人转告，有劳你等跟我们到溪华余氏祠堂内暖和暖和。”
许敏忠和警卫队一行人，一声不吭地跟在杨民经后面，来到余氏祠堂门口。只见金义浦联防办事处秘书股股长杨希贤，从祠堂里走了出来，热情地上前与许敏忠握手。
进了祠堂厢房办公室，杨希贤以义西联防办的名义，接待了许敏忠。上茶，敬烟，闲谈些无关时局的事，气氛融合。杨希贤在吴山民当县长时，当过县府综合科科长，与当时的许敏忠级别要高，许敏忠内心颇有亲近舒适感，谈话也就轻松多了。
吴山民确实是上门去慰问溪华村几户受灾农户去了。
11月7日那天一早，得知前几天绝密情报的吴山民，就被金义浦联防办事处警卫队和特务一中队护卫，朝里美山方向撤离，其妻子苏亦武当时正在村里与几名村干部动员乡亲们转移。
这次日军行动十分诡密，不过村庄，不走大路，专走小路，被外围执勤的明哨，暗哨发现交火报信。在汉奸的带领下，闯进村庄，就迅速包围了整个溪华村，切断了往后山逃跑的路径，挨家挨户踢门搜查，把一些来不及逃离的老弱病残，妇女，儿童，赶到了村东的晒场上。
进村的指挥官是驻扎在义乌的日军联队大队长中川纪士郎，他带着二百多名日军精兵，包围了八大队根据地的心脏一一溪华中心村。
“报告太君，村子里的人，全都赶到了这里。”一名尖兵队小队长，穿着黑皮靴，迈着大步，来到中川纪士郎面前鞠躬哈腰道。
中川纪士郎站在晒场前，看着都是些老弱病残的老人和妇女儿童，脸上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大失所望。
他对着身旁的一名中年矮胖个子翻译官，叽哩哇啦地咕噜了几句，翻译官听得频频头点鞠躬微笑，而后，哼了哼喉咙，说着东乡人口音，大声道:“在场的听着，今天，日本皇军来到这里，是来找八大队合作的，中日亲善，中日共存共荣。只要谁知道八大队哪里去了，找到了，归顺皇军，皇军重重地有赏。”
晒场周围，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五六挺机枪，摆架在多个不同方向，闪闪发亮的刺刀，不时地在晃动，气氛无比地森严，紧张，沉闷。
被拉进晒场上的五六十个男女老少村民，神情十分地恐惧，在寒冷和忐忑不安中颤抖着身子，整个晒场上，雀鸦无声。
穿着黄色棉祆的翻译官，喜皮笑脸地走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面前，问道:“老太婆，你知道八大队的，去哪里了？”
穿着补钉黑旧土布衣服的老妇人，眯着小眼，嘿嘿地笑了几声，说着地方土话:“哎呀嗨，听说日本佬要来，八大队嘛，老早就跑远了，逃到哪里去了，阿勿晓得。”
翻译官对着中川纪士郎咕咕地说了一通，回头又对着晒场上的人喊话道:‘“吴部，八大队逃走了，可听说你们这些人里面，还有八大队的人，谁能指认出来，皇军大大地有赏。”
晒场上紧张的气氛，寂静得连人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站在中川纪士郎旁边的那名尖兵队小队长，歪着头，听了刚跑来的一名汉奸附耳滴咕，他“嚯”地抽出一把军刀，眼睛瞪得大大的，面露着凶光，走到站在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面前，耐不住性子地大声吼叫:“你的，说，站在这里面的人，吴山民妻子的，是哪一个？”
二名日军立即把这名叫余至帮的男子，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村民们心里一紧，悬了，这余至帮与吴山民舅舅余逊斋家，仅一墙之隔，是不是那个嘀咕的奸细告了密？
见过世面的余至帮，神色倒是异常地镇静，他对着日军小队长说:“太君，小民只是个做裁缝的厚道手艺人，除了上门给东家干活，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外，其余的事，不闻不问。”
翻译官把余至帮的义乌话翻译给日军小队长和联队长中川纪士郎听，小队长歪着脸皮对翻译官说了几句，转身又朝余志帮厉声喝问:“你的，在这人群中，仔细地看看，哪一个，是吴山民的妻子。”
面相敦厚老实的余志帮，转身回头朝晒场上的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说:“场地上的没有，都是些地地道道的本村人。”
“妈的，你骗人。”翻译官怒骂道。
提着军刀的日军小队长，正想上前发火，却被晒场外二名吆喝的日军，押着一名中年汉子的身形，而转移目光。
中年汉子被押解到晒场前，日军小队长便迫不及待地眼露凶光，呲牙厉齿地问:“你的，八大队的？”
走路踉踉跄跄，站立不稳的中年汉子叫余樟奇，去年，在萧山，富阳对日大会战时，身负重伤，后因病离队回家养伤，这次旧病复发，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却被搜查的日军鬼子兵误以为是抓到了八大队的伤病员，把他强行拖下床，押解到这里。
面对日军的盘问，余樟奇神情十分地淡定:“不是。”
小队长瞪着眼，大声地吼问:“哪你的伤残，是怎么来的？”
“是北伐战争攻打杭州时受的伤。”余樟奇辩解着说。
翻译官翻译完，转身问余樟奇: “八大队的，去哪里了？”
余樟奇斜着眼，回应道:“我躺在床上，不知外面的事。”
“给我打。”日军小队长气势凶凶地嚷道。
押着余樟奇过来的两名日军士兵，立即对着余樟奇枪托击打，打得人滚倒在地，继而用脚猛踢余樟奇全身，疼得余樟奇满地打滚。
日军小队长咬牙切齿地吼叫:“说不说。”
余樟奇性情刚烈地喊道:“我不知道。”
“把那个石盘压上。”日军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嚷道。
二名日本鬼子把晒场边上一只小斗笠般大的石磨抬了过来，压在仰面躺着喘气的余樟奇身上，继而，几个持枪的日本鬼子，轮流爬站在石磨上脚踩挪动，疼得余樟奇脸上直冒冷汗，哇哇地大叫大喊，让在场的群众无比地痛惜怜悯。
日军小队长见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余樟奇，问不出个名堂，便把目光又转向了站在前面的一名中年妇女身上。
两名日军把那名妇女，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中年妇女打了个趔趄，煞白着脸，挺着身子，，斜眼瞪着日军小队长。
翻译官十分讨好巴结日军，笑眯眯地走到小队长面前，哈腰地笑了笑，转身问皱纹上脸，齐肩长发的中年妇女，诱惹地说:“太君问你，人群里哪个是吴山民的妻子。”
中年妇女白了他一眼，回头朝人群里惦着脚尖，望了望，发现苏亦武就站在她身后不远，披头散发，脸上抺着土灶堂灰，穿着件破旧衣服，毫不慌张地低着头儿。
中年妇女心里暗忖，吴山民夫妻可是个好人呐，见到溪华村的人，都非常地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自己就是死，也不能出卖人家。
她回转身，青着脸，摇着手说:“这人群里没有吴山民老婆，早上有人看见她被八大队的人带走了。”
“叭，你的，不说实话，死啦死了地有。”日军小队长举着军刀恐吓着她， 谁知，中年妇女心一横，直伸着脖子，大声地对着小队长说:“没有就是没有，如有，我的，死了死了的。”
两名日军士兵端着步枪，晃动着刺刀，来到这名中年妇女面前，把他一把拉开，架到晒场溪边。
日军一连拖了五六个中老年男女，推到溪边，一字排开站立。
小队长还想再拉几个，准备大开杀戒。
就在这时，跟随另一队日军，从黄山，乔里何，白塔村这条山路过来的汉奸吴琅修，妄想邀功，老远就边跑边嚷嚷道:“太君，太君…”，
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吴琅修跑到中川纪士郎面前，喘着气，吁吁道:“太，太君，我的，知道吴山民地，八大队的，逃避到哪里去了…。”
中川纪士郎听着矮胖子翻译，脸上顿上喜色:“哟西，哟西…。”继而，举起指挥刀，朝晒场内外所有日军，高叫一声:“急地格嘞。”
晒场上的日军大部队，在寒风中，早已站得不耐烦，立马一窝蜂似地，向北方向，开拔而去。
村庄里的一队日军，踢门闯户，放火烧起了房子。
晒场内和拉到溪边的群众，都松了口气，见鬼子走远，赶紧上前，帮忙搬掉压在余樟奇身上的石磨，把一息尚存的余樟奇，抬回家中。其余的人，都跑回村里，赶紧去救火。
今天上午，吴山民带着夫人苏亦武及联防办负责救济的中青年，一起上门，对被日本鬼子放火烧毁后修缮的农户，进行挨家挨户地走访慰问。 苏亦武拿出自已的一些积蓄，买了些礼品，对那天晒场上，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的几位村民，表达了感谢！
吴山民，苏亦武特别看望慰问了被日军折磨得奄奄一息，第二天就死去的余樟奇家的家人。
走出余樟奇家门口，只见警卫队的杨加封跑来找他::“吴县长，陈特派员，大队长二人找你有急事。”
吴山民迈着大步，回到四合院，走过天井，来到八大队大队部。陈雨笠笑着对他说:“县府秘书室长，义西办事处主任许敏忠，大雪天兴师问罪来了。嘿嘿，这个许老虎，我看，还是由你出面去镇住他。”
吴山民低头若有所思地说:“前几天，他跑到何斯路责问季鸿运，如今，又冒着大雪天，赶到这里，说明他的压力大了。”
陈雨笠知道吴山民洞察力很强，便微笑着说:“许敏忠的能力，在你老县长面前，会委屈烧心得过不去，定会知难而退。”
吴山民听得笑了:“陈先生谋事如张良，说得也是，这件事，问题不大。”接着，吴山民忽而一想，凡事得有个收放空间和礼数，就对陈雨笠说:“上门不欺客，叫厨房多炒几个菜，备坛好酒，官场上的事儿，抺抺猪油嘴巴，灌肚黄汤，手里拿点山货，也就烟消云散了。”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八大队第一，第二中队，这么多人离开八大队，赶到诸暨加入金萧支队的事，不久便在义乌民间流传开了。没几天，消息传到了躲在永康山区的义乌县国民党党部，书记长听得暴跳如雷，气得大拍桌子，怒骂了吕师扬一顿:“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干得，在许敏忠众多线人暗探之下，竟有200多人的队伍，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个没用的饭桶，赶快下令让他查清事实真相，对他从严惩处。”
作为一县之长的吕师扬，被县党部书记长一顿臭骂，还真有些下不得台面，无可奈何，毕竟是他职权失察之责，深感滋体事大，便硬着头皮，连忙写了一道密札，派专人化装成平民，送到夏演许敏忠手上。
许敏忠一看急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带着警卫队十二人，急匆匆地赶到义乌县政府任命的“义乌县抗日自卫总队“第三大队”大队部驻地何斯路村。对着坐镇大队部的季鸿运大队长，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阵雷霆般的咆哮。
所谓的“第三大队”大队部，其实就是个挂壳空名，应付国民党县政府而己。原第八大队照旧还是第八大队，总部机关，仍在溪华村四合院内办公。
季鸿运见许敏忠青着白脸发火，兴师问罪，他心里却暗自高兴，等他气出完了，就象个哑巴，伏在桌上，沙沙地写了个辞呈，把原封未动的任命书，官防大印，一并交还给了许敏忠。
季鸿运出门摘掉了“义乌县抗日自卫总队第三大队大队部”白底黑字的牌子，哐当一声，掷在地上，假戏收场，带着四名警卫员，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敏忠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气得歪脖子上脸，鼻孔生烟，连连跺脚，破口大骂:“赤老，土匪，一群乌合之众…”。
骂声叫得震天响，全何斯路山村人都听到了他的大声吼嚷:“我找吴山民算帐去，全是大骗子…”
许敏忠回到夏演，气得一连几天睡不着觉，感觉被这些山头毛贼骗惨了，他的官帽保不住了。得想个办法，让上峰无话可说。
憋气了几天，很想带人到溪华找吴山民，肚子里咕咚咚咕隆隆了几回，却又有些忌惮，早年在县政府时，吴山民那气宇轩昂，举止庄重，说话威严的神情，一想到他，就有几分胆颤心惧。
可不去又不行，那无法交差啊。毕竟呆在夏演半年多，三梅，东河二个乡的税收，归他办事处公用，他也算捞了不少油水，官丢了，也不吃亏。
拖延了几天，吕师扬催函又来了，如不查办，要拿他是问。只得硬着头皮，踏上了到溪华之路。
出门时天气阴蒙蒙的，刮着好大的北风，冷得脸缩皮。谁知过了高塘，塘丘不久，忽又下起了大雪，这人一倒霉，连老天也要欺负他，跟着他过意不去，真他妈的憋气。
此时，坐在余氏祠堂厢房办公室里，陪着他喝热茶的，是以前县政府的同仁杨希贤。喝茶聊天，自然会牵题到正事，探问一，二中队出走到诸暨的事，杨希贤推脱得一干二净:“我只管办事处行政的事，部队的事，从不过问。” 一问三不知，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喝茶喝得个饱肚，吴山民还没过来见他，尿憋得发毒气，便急匆匆地去找个厕所方便。
埋头刚走出祠堂西门口，迎面撞上了吴山民，这让他十分地尴尬。
“对不起，吴主任，吴县长。”许敏忠鞠躬哈腰，呼唤称呼也一时犯了难。他狼狈不堪地离开，一路小跑地进入祠堂边的一间平房厕所里去解手，这节骨眼上，真是丢脸丟到家了。
回到祠堂内，心里一肚子憋屈不舒服，见到吴山民穿着件蓝色大棉衣，不以为然地挺直腰板地坐在木椅上，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心中那股不安的心绪，让他缓下神来。
“许秘书室长，大雪天的，不惧远途跋涉，来到偏僻山村，精神可佳啊！”吴山民从座位上站起，颇有礼貌地上前几步，与他握手寒暄。
许敏忠受宠若惊的连忙哈笑道:“多谢老县长夸奖，实在不敢当，大雪天跑到贵地，实乃上峰之意，打搅老县长了，渐愧，实在是渐愧！”。
二人坐回到桐油色木椅上，许敏忠振了振身子，转了下唇舌，声音响亮地对着吴山民说:“吴老前辈，是这么件事，受吕师扬县长之托，今天特来查询，接受国民县政府收编的义乌县抗日自卫总队‘第三大队’，也就是以前的第八大队，民间疯传有一，二两个中队，私自接受赤匪新四军金萧支队收编，在诸义东一带活动。上峰闻讯，大发雷霆，已接受国民县政府改编的地方自卫大队各中队，怎么可以擅自未经县政府同意就投奔到共党赤匪队伍中去呢？这不是打国民政府的脸吗？如果不解释清楚，国民县政府，届时，要收缴你们的武装。”
吴山民认真地望着许敏忠说话，听后，不禁哈哈地大笑。
许敏忠见了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到莫名其妙。正疑虑间，只听吴山民朗声道:“许秘书室长，是怎么一回事，在石明堂村谈判时，贵方代表吕师扬县长明确要求，把义西的外乡人，赶出八大队，当时，我们考虑到这些外乡人，对义西地区抗日保安民有功，把他们赶走，太不地道。我方要求暂时收留他们，待时机成熟了，再让他们离开。当时，县府方代表，包括你也参加了谈判，也都同意过的。如今，远在诸暨的那边，有人会收留他们去抗日，那不是正好吗，这也符合吕师扬县长当时的初衷啊，限期清理外乡人的政令和要求，无可非议啊。”
“哦，哦，是有这么一回事。”许敏忠这才醍醐灌顶般地回忆起确有此事。他沉默了一会，半信半疑地望着吴山民，欲说又止，低着头儿，皱着眉头，言不由衷地叹息道:“相信老前辈，老县长，不会糊弄许某吧。”
吴山民听得哈哈大笑:“许秘书室长，你太过虑了。”
吴山民朝站在门口警戒的警卫员喊道:“吴琳洪，你把第一中队，二中队的花名册，拿过来，给许主任。”
其实，陈雨笠，吴山民等人想到了这步棋，早就备好了离开八大队二个中队人员的花名册，名单全用化名填写备案。如今，县政府发现派人来兴师问罪，正好用上。
许敏忠终于松了口气，有花名册在案交差，心头悬挂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他喜笑着说:“多谢老县长，这二本外乡人花名册，我收下了。”
吴山民笑着扬扬手:“请便。”
吴山民从前胸上衣口袋中掏出怀表，看了看说:“中午时间了，许主任，大老远来，山民略备薄酒，请许秘书室长等人，前去相饮。”
许敏忠怔了怔，连忙假意推辞道:“老县长，免了吧，刚才外边雪停，容晚辈先赶路回程，到时恐怕大雪封路，就困在贵地了。”
“嗳，许主任，请你大且放宽心，不用说下雪，就是下铁，也要喝了酒，吃了饭再走，”吴山民上前拉着许敏忠，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饭后，我派几个民夫，抬顶便轿，送你回义西办事处。”
许敏忠听得宽心一笑:“老县长，真是敬贤礼士，令人敬佩，敬佩！”。
吴山民:
曾任陈果夫秘书，抗日模范义乌县长，上海市军管会，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省政协副主席。
历经6年跋山涉水，走访搜集金华，义乌，浦江，兰溪，建德5县边区二百多个革命老区村庄，行程万里路，堆积十二公分厚草纸，终于完成了三分之二小说创作计划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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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 13: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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