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御史金淛》之临危受命平盗倭

金襄

临危受命平盗倭

众所周知，随着社会统治的日趋腐败，剥削压迫的加强，明朝中叶以后各地起义反抗此伏彼起，伺机而动。福建汀州(今龙岩)、漳州(今州)与广东潮州、江西赣州等处相接，岭接峰连，地势险阻，贼寇们往往占山据险，啸集山林，摽掠百姓，为非作歹。为了强化对当地的有效统治，明成化年间始设福建按察司俭事、分巡漳南道以来，正如《升金淛为福建按察使司俭事敕》强调的那样，军事上受设在江西赣州的南赣巡抚节制，平时“常在汀州上杭(县)居住，兼管漳南道印信，不时巡历二府所属地方，提督、操练官军、民快人等，修理城池，整饬器械”。一旦发生贼寇摽掠百姓等军情，即可“督令本处卫、所、府、县，并会同广东、江西分巡守备官员，行令邻近军卫有司、巡捕官兵，互相传报，并力剿捕”。若有辖属官员玩忽职守、不听调度指挥，导致始误战机者， “即便提问惩治”，现场处置，赋子相对独立的处罚权。

嘉靖三十八年（1559)三月甘四日旨:“升（金淛)公为福建按察使司俭事，居汀州上杭，兼管漳南道印信，不时巡历汀、漳两府，兼管广东大埔，程乡(今梅州市)两县，务使盗息民安，地方无虑。”漳南道隶属虔镇(今江西赣州)，山川险阻，盗贼出没无踪，倭寇入侵，与山海寇盗相呼应。金淛公到任后，采取攻心为上，则抚并用，宽严结合，分化瓦解，严惩顽敌，挽救一切可以挽救者的方针。正式就任福建按察司俭事、分巡漳南道兼兵备职的金测，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严嵩荐举的缘故，也可能是出于全局则灭贼寇考虑，除了统辖汀州、漳州二州军政大权外，还兼管广东大埠、程乡二县的政务，在其任上的六年时间里，与广东、江西等地官员一起，采取以剿为主、抚剿结合、逐个击破、全面消灭的战略战术，担当起剿灭地方贼寇的重责。

于是发布《松涧公谕漳南贼部檄》。上杭有抚馆专官，前督抚调其头目刘风爵等二千人赴省御倭，已为时一年。挡道向督抚诉久役之劳。公怜之，得督抚许可，抚恤并组织好返家。广东程乡寇梁宁乞降，或曰:“此猾寇，纵之不可。”公曰:“使者奉玺书而来，为生全此一方耳， 奈何彼求生而绝之乎。”就悬示以谕。梁宁则捧谕焚香，跪读传谕，众皆安业。先是程乡鼓乱，累则不止，自宁降后，贼势渐狐。其年八月，卢成斌率众犯境，讨平之，抚民，梁宁功居首，复乘胜追倭寇之大埔，兵威始震矣。复念内备当修，而武平贝寨之地接江西、广东，为诸巨巢出入之咽喉，筑地堡，移置永(定)、平(和))巡检司于此。亦足扼寇津梁之上，示有难急也。上请得可，民乐趋役，不数旬成功，其后程寇迭出，而一方赖以无虑焉。 公闲则翻看郡邑地图，而按贼巢处进。诸参游议曰:“若贼止吾郡邑，不半年可灭。现地跨三省，必合江西、广东、福建以剿之。”公曰:“然。吾将请虔镇矣。”然事关三省，谋协不易。于是专责郡县竭力防御，抚则散之，犯则屠之，勿使得势。平和县有饶贼曹晚入寇，败走之。诛溪南贼郑七，捕小静贼曹廷策。次年，上杭之李占春又诛，连城贼谢文琐、马东山、罗三妹，广东徐东舟，依次就捕。当时，程乡寇林朝曦而下尚有十余巢，每巢各数干人，轮流入侵为害。但巢属他省，兵难擅进，乃通行郡县，各依贝察为寨。自捍寨成，上杭、永定带也稍息肩矣。前是梁宁虽就抚，然其部党仍分属诸巢，宁则坐享寇之利，公以实报虔镇，得以闽、广会剿。公先期集杭、武、水、连等兵，假以剿饶贼为名，从间道奇袭田坑，捣破其巢，梁宁虽逃但终被诛，然亦请赦其子。武平令徐某为治六年，爱民如子，程民信之。报度镇陆公，得其首肯，调徐某为程乡县令，以安程民。接着广兵十万，分四哨进。闽兵二万，俞大献帅之，公督之，进兵平和，一日拔九寨， 斩获数千人。捷闻于朝，公与俞公钦赏白银三十两，綻丝二表里。乃檄张琏部校，促其就降。其党徒郭玉镜率数十人乞降，愿明晨诱琏来战。次日俞率兵与琏万余盗寇对阵，才数合，佯败走，琏率寇追赶，玉镜趁机击其后，俞回师与玉镜夹击琏寇，贼大溃，擒琏及其党首百十人，陈斩数百千人。广兵攻诸巢、斩级数千余，饶埔逐平。又以饶埔余威，乘势平三图贼，擒饶表，葛李生，抚散其党。又则永安邓兴祖，擒叛贼吕细、何旦，诛龙岩刘选，招抚李乃宣、卜庭诏、张楫。六年之间，山海肃清。汀、漳缙绅士民感其平乱，相率纪其事而颂焉。嘉靖四十二年(1563)正月上旬，设承宠宴庆。赐进土出身、徵仕郎，中书舍人张僖，会同汀州知府、通判、推官及八县知县书《承宠宴庆序》，贺公平寇功成。内云:“……是宜天子嘉其绩，缙绅颂其贤，三省仰其德、四境播其声，炳乎惶惶，其莫掩矣。行将运筹庙堂，本兵天下，必将掳靖边之洪猷，树勒鼎之茂烈，不于今日兆之乎哉?敬拭目以俟。”其年春，领本省右参议，到夏平三图贼，始赴任。前是饶埔之役，纪功使者，以公部擒张琏为首功，例超三级，但忌者从中扼抑，止得一级。公俭闽六年，以军功稍迁参议，同僚喊冤，公坦然。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闰十月二十二日，下诏令:“升公为湖广布政使司右参政，抚治上荆南道，兼伤兵备，驻札沣州，北伤岳州、九水等兵备。至则议武备，精训练，设屯粮，振起废颓，厘然改色。三年后，嘉靖四十八年(1569)十月二十三日，开升福建按察使司副监使，诏指出:“福建地方连年倭寇纷纭，山城出没，今暂平息，思患预防不可不慎。乞要添官监督，以图久安。特命尔监督全省水陆官军，防剿山海寇盗。”公操廉秉公，正已率下，倭寇随发随灭，终得盗息民安，地方宁靖。闽海无事，公颇厌官场多风险，有飘然之志，上奏乞休，幕府汪公南明悯其功高，未报。后徒公代汪公。屠贪残，一般违法乱规若无其事，士兵与居民争斗，尽法杀之。公受幕府中伤，回籍听调。

闽海宁靖，广东惠，潮寇盗复滋。上注念惠，潮缺兵备而难其人。明神宗万历二年(1574)大司马谭纶推荐，驰敕敦促，起公于家。趋使兼程，故不暇之广省而竟赴潮任。是时巨寇篮、赖、苏、朱虽以次荡平，而余寇种种又海上之夹剿，息肩无期。公至，有朱良宝之党四百人未处决，既决，公哀之而谕，劝告四方。谕出，澄海蛇江魏朝义愿降，公以诚相待而慰抚之。次日，公遣材官同朝义毁居寨并散其党一千余人。妇人愿随者听各领批文归原籍。纳其大白艚船二十七只，大小铳炮盔甲刀枪一千五百余件，硝黄火药三千斤，入于官。朝义愿充标下材官。其月澄海之东湖莫应敷，程乡大顺乡之黄玮，揭阳之刘兴策等寇，悉如朝义来归顺之，惠、潮之缙绅士庶皆诵其功。唯海寇林风奉旨闽广夹剿未有结局，公莅任，兼问魏、刘等之乞抚得所，乃率众趋澎湖遣其党，林明告招如故。闽师持夹剿之义。公则以抚，日: “夫寇张宜则，寇穷宜抚。剿则大海渺茫，波涛冲击，何处可以收功?”闽人騎公万端独赞公议，并上其议于朝，大合上意。旨日:“明旨讨贼，以安民也，有如抚之而地方安，而何剿之执乎，淛老成持重，凡事可倚之。”于是抚、按两台及闽师诸官，论公偏拗，事搁不行，而公得一意绥靖海滨。于是立海洋之抚馆，清大顺之田粮，禁抚民之充兵，毁山谷之围寨，消张邓之奸谋，散黄芒之屯聚，定海防之兵制。而风党陈阿三等九十三人，林三、林福等百七十一人先散，黄成、张大明、陈世隆，林一章，杨润等数百人次散。次年(1575)六月散陈大坤等四百三十人，九月散马志善等五百二十人，收其船一十八只，器械刀铳等六百余件，火药五石，硝黄四百斤。十二月散李成等千余人，收艚船三十五只，刀铳器械等项一千五百余件，火药硫黄十二石，通计二年所散三千四百余名。所遁者林风孤舟投倭寇。时有虚誉冒功者之流，公独不与，不欺己不欺天也。盖公抱无欺之衷，行事理之当，绝觊觎之念，任毁誉之加，故处繁剧而神不乱，往往能奏功于人所难必也。论者谓马志善之散，李成之散，皆可截杀报捷，升赏可待，然二次全活至数千余口，不战而屈，胁从者知悔祸之门，被掳者获生全之庆，较之战功犹当优叙。仍以其事报于上。司马曰:“贼党尽散，地方安宁，于例并得论功，以为将来苦心任事者之劝。应行按臣核勘明实，限万历四年(1576)十月内奏报，以凭复议请旨。”其年九月，以疾上奏乞休归。归途奉命升山东按察使。次年(1577)三月疾愈，赴任镇江，闻乞升河南布政使司右布政。改月之任，八月故疾复作，九月呈解道务，以便调理。十二月归。万历六年(1578) 十月卒于家。未卒之前数口，受钦赏银二十两，以幕府上其抚寇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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