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的绿萝又抽出了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卷须在晨光里舒展,像谁悄悄伸了个懒腰。我总爱蹲在那里看它一寸寸攀爬,旧叶是沉静的墨绿,新叶带着鹅黄的边,像是时光在叶片上洇开的痕迹。
楼下的玉兰树总在四月忽然炸开满树白花。那种白不是寡淡的,带着点月光的清辉,花瓣厚实得像凝住的云。风过的时候,花瓣簌簌往下落,铺在青石板路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月光的匣子。我常捡一片夹在书里,日子久了,花痕淡成微黄的剪影,却依然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那是春天走时留下的便签。
去年冬天,办公室的仙人掌枯了一半,刺都软了,像垂暮老人松弛的皮肤。我本想扔掉,却在某个清晨发现,干瘪的褶皱里冒出个嫩红的芽,像襁褓里的婴儿,带着不管不顾的生机。原来植物从不说放弃,它们只是在等待,用沉默的根须在土里写日记,等一场雨,等一阵风,等一个重新出发的信号。
人总说草木无情,可它们比谁都懂得光阴的秘密。牡丹开得热烈,是把一整年的力气都攒在了春天;菊花耐得住秋寒,是把傲骨浸在了霜里;就连墙角的青苔,也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用潮湿的绿,悄悄记录着每一次日出月落。
它们站在那里,不说话,却把岁月长成了姿态。你看那棵老槐树,枝干上的每道裂痕,都是阳光和风雨刻下的诗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