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坛杯)+寻找“劫难录”碑
文稿/南山泉

今年四、五月,就听闻稠江街道江湾崇山等村要进行旧村拆迁改造,建立新的集聚区。在义乌这片大地上,一个个旧农村消失,又一个个崭新现代化的新农村陆续涌现,这已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然而,不久众多网民对崇山村侵华日军细菌战的文物保护提出了不少建议。猛然间使我想起崇山村由我执笔撰写的《侵华日军细菌战崇山劫难录》碑还在吗?有无保存下来,这事就始终挂在我的心头。
2002年冬月,我的同学何廷永和老干部王培根来到我办公室,说要我帮忙写篇勒石碑文,记录侵华日军在崇山进行细菌战实验的罪行。我老家离崇山村近八华里,从小就听村民讲述崇山村遭日寇细菌战,使四百多村民蒙难死亡的悲剧。我们喻宅村也有因细菌战受害死亡或烂脚的村民。听了王培根老干部情况讲解后,我虽孤陋寡闻,才疏学浅,出于义愤,也就毫不犹豫答应撰写这篇铭文。后来王培根来对我说:“碑已竖立在村头,碑文修改了几个字”,我说事情办好就行,你们满意就好。

二十几年过去,我也几乎忘却这件事。忽闻崇山村要拆迁,引起我对“劫难录”碑命运的关注。延至8月5日,我想无论如何要到崇山村去实地看一下,这碑还保存着吗?我已年逾古稀,不会开车,只能坐公交车到林山寺,再沿香溪公路步行到崇山村。进村路口有保安守护,闲人莫进。我与保安说明缘由,也就让我进了村。在村头圆洞门墙上“上崇山”三个字分外显眼,我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就进了村,走了一段弄堂路,前面又被拦断,绿铁皮围栏上挂着“拆迁区域,禁止入内”。无奈我只能穿过门户洞开的民房进入村内。只见沿途到处是丢弃的旧家具、旧农具、旧衣裤,瓶罐碗筷。心中感慨万千,现在老百姓确实富裕了,如果在改革开放前,这些半新半旧的东西谁舍得丢弃呢!
烈日凌空,赤焰似火,汗水浸透衣裤,我跑遍了整个村子,不见碑和文。只见有几处用绿铁皮围起来的建筑,一处是野湾塘北的文化礼堂(从建筑式样看应是王氏大宗祠)。一处是碑塘右侧大路边建筑,是旧厅堂。另一处就是“上崇山”圆洞门边的厅堂或宗祠。我猜想“劫难录”碑文应该在这些围起的建筑里,但都围着严实,铁锁锁着,猫狗都钻不进,赤日炎炎,人困马乏,回去打听一下再来。
晚上与朋友魏刚喝茶,说起找碑之事,魏刚提醒说:我同学王越局长是崇山村人,也是对日军侵华细菌战问题的研究专家,问他应该知道。
魏刚马上打电话给王越,我也向王越说明情况,王越说:“应该是保护起来了”,并微信发了一张碑文位置照片,我一看照片上“上崇山”三个字就知道碑文的位置了。其实我进村时拍的第一张照片就是碑文位置了,只是被绿铁皮围起来自然看不见碑文了。
8月6日,阳光依然灿烂,我干脆坐出租车直达崇山,仔细看了围栏起来的建筑,被围得严严实实,只见屋顶,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毫无办法,我只得回到保安那里,询问是谁管钥匙的,因接触多了,保安也混得有些熟了。他告诉我,崇山村的书记、村长是经常来对面拆迁工地,保管钥匙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我人生地不熟,没办法,只能与保安一起抽烟,守株待兔,等书记、村长来工地。
半小时后,香溪公路一辆白色“路虎”似的车子开来,保安说:村长来了。我赶忙迎上去,不敢问村长姓名,就向村长说明情况。村长是位生气勃勃的年轻人,他满口答应说:可以。马上打电话给祠堂的管理员,叫他来开门,并吩咐我在村口保安处耐心等待一会。
我在等待之余再次遥望崇山村,啊!多么美丽的乡村,自从1942年日本恶魔部队血洗崇山村和林山寺后,崇山村民并没有沉寂,认怂,而是奋起反抗,远赴日本悲愤控诉,揭露日寇罪行。同时全体村民团结一致,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勤劳致富。现在的崇山村、高楼林立,私家车停满村旁角落,人口从细菌前1230多人到现在3000余人,真可谓人丁兴旺,繁荣富强。然而,市两委、稠江街道办事处和村两委为使崇山村得到更大发展,决定全村整体拆迁、旧村改造,建立更先进、现代化功能齐全的新农村集聚区。
在我想之时,一位老人骑摩托车来到眼前,他就是文化礼堂的管理人员王甲权。他热情耐心,迅速打开围栏门,我就看见建筑物门前有一块义乌市文化保护点“钜祠”的牌匾,原来这里是崇山村最早“侵华日军细菌战罪行陈列馆”,钜祠内墙上都是揭露日军罪行的文字图片。而“侵华日军细菌战崇山劫难录”碑则立在钜祠外墙上,整个碑文保存完好,字迹清晰,黑白分明,在日本投降80周年之际,我们不能让悲惨蒙难的历史被湮灭,铭记历史,勿忘国耻。现我再抄录这篇碑文,让我们重温这段永世不能淡化的历史吧。
侵华日军细菌战崇山劫难录

崇山村北毗林山,南临义乌江,山川灵秀,民风纯朴,耕读传家,礼义之乡。
1942年5月21日,侵华日军占领义乌,虏掠焚荡,百姓遭殃。日军731部队伙同南京荣字1644细菌战部队在浙赣铁路沿线秘密实施细菌战。仅我崇山,九月伊始,鼠疫肆虐、病魔横行,约二月余,四百零三人相继成冤魂。四乡八邻,亦近千人蒙难,魂幡遍地,哭声震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礼义之乡竟成人间地狱。


11月中旬,1644部队恶魔近喰、伊滕率领二十余人,多次窜到崇山,检查细菌战实验效果。并借免费治疗为幌,诱骗患疫村民至林山寺,施行活体解剖,制作“松山”标本,砍臂跺脚,令人发指,掏肝挖肺,惨绝人寰,膏亡良民变砧上鱼肉,佛门净地成屠宰之场。
11月18日拂晓,日寇百余,荷枪实弹,包围崇山,以防疫情蔓延为名,焚烧疫区,销毁罪证。挨家逐户,尽驱村民至村后山背,划地为牢,禁民妄动。又兵分三路,纵火烧房,瞬间九处火起,烈焰腾空,经夕不绝。176户420余间房屋化为灰烬,700余人无家可归,“江南奇观”松树厅只剩断壁残垣。泱泱之村,疮痍弥目,灵秀山川,满地兵燹,纯朴之民,流离失所。
日寇血债累累、馨竹难书。风雨苍桑六十年,至今犹存旧废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炎黄子孙,励志图强。今录此劫难,以示世人,警钟长鸣!
日军细菌战崇山受害遗址管委会立
2002年11月18日
(2025年8月18日于义乌南山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