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

蝉鸣暮秋

《戒烟》

（96）

   文若兰说我外公是兰棉退休的，他以前是厂里的工会主席。

   文若兰，兰小秋。我没想到这天竟会碰上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兰小秋的女儿。兰姓在兰溪本来就不多，而兰棉的工会主席……毫无疑问，文若兰就是兰小秋的女儿。忽然，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极其变态的想法:如若当时我追兰小秋成功，那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岂不就是程若兰了？但因汪小韭在旁，我并不敢继续臆想下去。

   凌燕在楼上叫，说各位可以上楼吃饭了。于是我们便一起上了楼。

   叶光通为我和汪小韭都倒了酒。但因为身体原因，我只喝饮料。

   金鹤端起一杯啤酒站起身来，对着我和汪小韭说叔叔阿姨，今天我借花献佛先敬你们一杯。我和叶叔和凌阿姨是老熟人了，他们会原谅我喧宾夺主的。叔叔阿姨，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说着，金鹤一口干完了手里的杯中酒。我说好的。也一口喝完杯中可乐，汪小韭则喝了一大口白酒。小豆子和吴凯及苏月也喝可乐，而文若兰却喝啤酒。她也举起了杯子说叔叔阿姨我也敬你们。看着故人之女，我的爱怜之心由人而生。我关切地说若兰，慢慢喝，意思一下就好。或许，我对文若兰的关爱过于明显，汪小韭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不由的多看了我一眼。我心中蓦然吃惊。汪小韭知道我和夏琳曾经的关系，但不知道我和兰小秋也有一段单相思。我责备自己，可不能没事找事。幸亏，在座的没一个人知道我的这段往事，所以这也让我的心安不少。

   凌燕热情地招呼我们大家吃菜，叶光通则对我说金鹤这小子脑瓜子灵，先让他说说我们这次接机的流程。金鹤点点头，当仁不让，对我们说叔叔阿姨，我想这样。到时候先让豆一个人去出口接机，接到小蝶后就引她往开阔地走，然后，我和吴凯抬一个横幅，写上“小蝶嫁给我吧”几个大字。苏月和文若兰各拿一捧鲜花，我们一起迎向小蝶。但她俩的花先不给小蝶，而是豆先求婚，待小蝶戴上戒指后，她俩的捧花才献给小蝶。当然，这期间你们四个大人先不要出现。待我们把这些都完成了，你们才能现身。说着，金鹤望着我和汪小韭，征询着问，这样可以吗？叶光通说我看可行。

   我说差不多也是这样。但还缺一个摄像的，如果能留下影像资料才完美。汪小韭说要不这个任务交给我和燕子吧，我们就用手机把它拍下来。我说不可，一年没见女儿，你汪小韭还能保证届时能镇定地拍视频？叶光通对我说还是我俩来拍吧。这个任务我觉得我们能够完成。我说再找人也不太现实，就先这样决定吧。汪小韭说不知小蝶定在哪天回国。要不我问问郑洁和阿胜，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奉贤过来浦东机场也不是很远。我说再讲吧，先让小蝶把时间确定下来再说。

   就这样，我们把初步流程定了下来。苏月说我和吴凯会在杭州等你们汇合，金鹤你在南京吧？金鹤说是的，我到火车虹桥站下车好像有机场大巴，我直接过来就是。文若兰说你坐地铁2号线就可以的。我们学校到机场也不远，大概四五十公里，也挺方便的，我也机场和你们汇合。

   这天我们基本商定好了具体细节，坐等小蝶回国。

蝉鸣暮秋

《戒烟》

（97）

   小蝶回国的时间终于确定了，是 7月22号，星期五。到达上海浦东机场的时间应该在23号下午三点左右。我让汪小韭第一时间联系了郑洁。她说她和阿胜23号应该没问题，学校的夏令营活动是在25号，所以他们可以来机场。我说这样最好。

   23号早上六点，叶光通开了一辆七座商务车来接我和汪小韭。车上除了他们夫妻俩和小豆子外，吴凯恰好也在兰溪，所以我们就一起走了。叶光通和凌燕穿着比较正式，而小豆子却是体恤沙滩裤和拖鞋，对此我很不满意，但也没说破，只是悄悄对汪小韭说你看他穿的，太儿戏了。汪小韭说你瞎操什么心呀。没看见后面那大大的行李箱吗？或许正装是在箱子里呢？小豆子没数，叶光通和凌燕会没数吗？到时候再说吧。我想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

   听说苏月在杭州下沙的一家广告公司实习，所以我们要先去杭州下沙接苏月。其他人等都说好在上海浦东机场汇合。

   一路上大家都情绪高涨，在期待着一场好戏开演，唯独小豆子看上去似乎有点惴惴不安。他是担心求婚不成功吗？或许凌燕也看出了什么端倪，一个劲地在调节气氛，有意无意地在给小豆子打气。其实，我是相信小豆子会成功的，不然的话，小蝶不会郑重其事地让我和汪小韭专门在家等他们上门来提亲。什么在家等她的电话其实就是一个幌子。那天过后我特意打了小蝶电话，她好像忘了她让我们在家等她电话的事，我也权当忘了这事，一句都没提。这小棉袄，还诈我。哼，让她回国后再给我解释吧。

   车到下沙接上苏月后，车上的气氛就更加活跃了，连小豆子也变得灵动起来。

   因为苏月在广告公司上班，所以横幅的事就交由苏月来搞定。苏月说她弄了二个横幅，一个写小蝶，一个写女神小蝶。她说让我来选。我说你钱多呀，其实哪个都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前者正经点。写加了女神二字似乎有点俗。苏月笑笑说叔叔你忘了我做什么的？我是广告公司的呀，所以不要钱。我们主管说了，这是件喜事，全部免费。不过我也觉得就写小蝶更好。我说那得谢谢你们主管了。

车还没到上海，小蝶却发信息给小豆子，说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她还没上飞机，已经不能按时到达上海。可能最早要到明天下午的五点以后。机场广播通知要改签。紧接着我也收到了小蝶的信息。

   虽然小蝶已确定飞机要晚点或改签了，但我们的行程却不能变，因为浦东机场还有几个人在等我们，且小蝶她也还没有一个定数。

   下午一点半，我们到达了机场。

   在大厅的出口处，我们见到了金鹤和文若兰。金鹤穿着一身小西装，看着很帅。而文若兰没穿军装，一件体恤一条长裙，却更显得亭亭玉立，更醒目的是，她还怀抱着二簇捧花，一簇鲜艳的红玫瑰和一簇红黄粉紫的混色康乃馨。文若兰说红玫瑰是豆献给小蝶的，而康乃馨是程妈妈献给女儿的。听了文若兰的话，我愣了一下，说红玫瑰是求婚必备，这个我理解。可康乃馨……若兰，康乃馨不是女儿献给母亲的吗？你是不是搞反了？文若兰笑了，说叔叔，这个您就不懂了，康乃馨也可以是母亲献给女儿。康乃馨寓意健康幸福，祝愿女儿身体健康，是接机时非常贴心的选择。

   汪小韭用手肘捅了捅我，说不知道就别乱说，听文若兰的没错。

   正说着，汪小韭的电话响了，是郑洁她们也到机场了。

   既然小蝶是明天到，那么，我们只能在上海住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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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晚上，我们一行人全都住在了离外滩近三公里的锦江之星陆家浜路地铁站店。这是一家经济型酒店。虽然说不是什么星级大酒店，但这里的环境还是挺不错的，酒店毗邻地铁8号9号线，出行挺方便。叶光通一共开了五个房间，男女有别，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因为酒店不提供早餐，所以起床后，我们去了城隍庙吃龙翔小笼包，也就是上海人说的小笼馒头。我和夏琳都觉得太甜不合胃口，但几个小年轻却吃的津津有味，叶光通说你们别为我省钱，大家敞开吃。小年轻们也不客气，大口朵颐 ，总共，我们一起干掉了十二笼。早饭后，我们又去了南京路步行街。

   期间，小豆子又接到了小蝶的电话，说她已改签了机票，到达时间是明天晚上的九点左右。紧接着，小蝶也给我电话，说是后天回兰溪。应该说，她还不知道我们这一大群人都在上海侯着她呢。

   在南京路，我们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叶光通说我们既然都到了，回兰溪去明天再来也不现实，不如我们就在上海再等一天。好事多磨嘛。他征询大家意见如何。小朋友们都说没事，我当然也没有意见，至于监理公司，我续二天假也无所谓，只是郑洁夫妻俩说她们可能有点问题，因为工作，她们实在没时间等下去。我说要不明天晚上你们就不用来了。我们应该可以应付的。郑洁说那真不好意思了。更可惜的是我们错过了一场好戏。我说无妨，我会录像给你们看的。郑洁点头称是。阿胜说要不今天你们去奉贤玩玩？我今天没事，可以陪陪你们。我用眼神征询叶光通的意见，叶光通笑着婉拒了。他说我们这一大帮人，不能太麻烦你。我们还是在上海逛逛街吧。晚上还住锦江去，那里的环境还不错。我想想也是。就说谢你了阿胜。有机会我们再去奉贤。上海你们也逛得多 ，要不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阿胜说也好，我还要去学校做点明天的准备工作。叶光通说麻烦你们了，白跑一趟。郑洁说不客气 ，接小蝶妹妹我们也蛮高兴的，只是时间不凑巧。阿胜附和道就是就是。

   在南京路上，我们和郑洁她们道别了。

   一大群人依旧在步行街向外滩走去。

   路过一家店铺门前，许多人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在买什么。我好奇地望了望门楣上的招牌，上书“**房”三个大字。买什么这么抢手？我自言自语道。

   是鲜肉榨菜月饼。文若兰接口道，说叔叔您想吃吗？

   我说月饼还有鲜肉的？这个倒没吃过。

   文若兰说味道还不错，我和同学来这边都会买几个尝尝。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她也喜欢这家的鲜肉月饼。叔叔，要不您和他们先走，我去买几个给你们尝尝。

   兰小秋也喜欢？我的心里不由一动：我是得尝尝我梦中情人喜欢的东西。

   我说若兰，你和他们一起走吧，我去买。文若兰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让叶光通带队先去外滩，我则和文若兰一起排进了“**房”店前的长队。

   汪小韭疑惑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楼剡

送出比心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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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99）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以前曾听络腮胡说起过，兰小秋是嫁给了一个叫张康的建筑材料商人，而且还在结婚的第二年去了新加坡。可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姓张，她叫文若兰，并且，听说她的父亲是个军人，那就应该不会是那个叫张康的建筑材料商人。然而眉眼之间，文若兰分明就是兰小秋的女儿。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兰小秋的翻版。难道，是络腮胡的情报有误，或……应该不会。那年兰小秋结婚，婚宴设在地处官桥十字路口边的“兰溪饭店”二楼。那时的“兰溪饭店”是兰溪餐饮界的大哥大。他们结婚当天我还去过“兰溪饭店”。不过，我不是去参加婚宴，只是一个人在一楼的大堂吃了一碗菜沃面。我是想去看看我曾经的心上人到底嫁给了谁。那天的“兰溪饭店”二楼特别热闹。只可惜，我没敢上楼，当然也就什么都没看到。那时的婚宴不像如今，在饭店的入口处就挂有新郎新娘的照片。但我在络腮胡那里看到过她们发的请柬，新郎确实名叫张康。

   我很想确定文若兰到底是不是兰小秋的女儿，想了想，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你妈是做什么的呀？我当做漫不经心地问文若兰。文若兰一怔，随即回答说我妈是做生意的，主营建筑材料，不过好像还兼做其他的一些什么。我妈从不让我过问她的生意，只让我专心念书。

   建筑材料？我的心里不由一动。张康经营建筑材料，兰小秋也是，应该说络腮胡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问题是，文若兰她并不姓张也不姓兰。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或者，她文若兰根本就不是兰小秋的女儿，只是长得像兰小秋而已？我开始怀疑了自己的猜想。可是，这一切都对得上，而且她们长得也实在太像了。

   人群里有了一阵骚动，原来，因为“老大房”的生意实在太好，先前的存货已经售罄，我们排在后边的要等下一炉，时间在十分钟左右。文若兰问我，说叔叔，我们还等吗？我说等，老叶他们都在候着我们的鲜肉月饼呢。文若兰嫣然一笑，说那好，我们就再等等吧。看那模样，妥妥的一个兰小秋。

    其实我知道，我等的不是月饼，而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文若兰到底是不是我的故人之女。

   终于，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问了文若兰，说你妈是不是叫兰小秋？

   但刚问出口，我又后悔了。或许，我不该再去重拾往事。我何必要去弄清楚。分明，那是我早已结痂的伤疤，我又何必要自己动手去揭开？

   叔叔，您认识我妈？文若兰吃惊地望着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我，她就是兰小秋的女儿。

   我支吾着说不认识，但你说你外公是兰棉的工会主席，我以前在兰棉待过一年，知道兰主席有个女儿叫兰小秋，是个大美女。

   文若兰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妈年轻时确实长得挺好看的，我妈也在兰棉上过几年班，是兰棉出名的美女。

   一切都已实锤。我已不敢再多问什么。我怕吓着小姑娘。

   终于轮到我们了。买了十五个鲜肉月饼，我随着文若兰朝着外滩去追老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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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

（100）

    今天是小蝶回国的日子，也是小豆子向小蝶求婚的日子。所以作为小蝶的亲朋好友，我们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汪小韭，一年没见女儿，梦中都不知想了多少回。好几次，我和她聊起女儿，她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说女儿一个人在国外，不知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我说她是杞人忧天。小蝶已经长大，这些生活琐事她自己完全能搞定。这么不放心，当初就不应该放她出国。听了我的话，汪小韭还脑我，说我没有儿女心。

   现在好了，女儿终于要回国。作为母亲，她汪小韭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不过我却略显遗憾。原本，小蝶在西班牙读研，应该有个更光明的前景，可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老爸，她却放弃了。我觉得这些都是我的错。不过话说回来，能天天见到女儿，我也乐意。想必天下父母大都这样吧。

   今天的小豆子特别精神。尽管我觉得他的举止略显局促，但依然难掩他的勃勃生机。金鹤说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帅的小豆子。的确！正如汪小韭所料，小豆子已除却了曾让我嫌弃的休闲装扮。眼前的小伙子让我耳目一新。一套暗红色的薄西装让他显得年轻干练，洁白的衬衣，浅蓝的领带，给人一种庄重而时尚的感觉。再配上那双精光贼亮的酒红色皮鞋，好一个翩翩少年。我不由在心底暗自赞叹。

   今天你的服饰搭配很亮眼。谁的杰作？

   因为时间还早，晚饭后我们在接机大厅闲聊，我问。

   还有谁，当然是我们的文医生若兰姐姐。她可是我们这群朋友中有名的时尚达人。苏月打趣道。

   汪小韭也频频点头，说的确不错，文若兰的眼光很独特，她不应该学医，应该学时装设计。

   我说小韭你别瞎扯了。若兰心思缜密，就是学医的料。

   汪小韭拿眼瞪我，似乎有些恼怒，但却没多说什么。我的心中一惊，我觉得她的恼怒并不是因为我驳她面子，而是……她一直叫着文若兰，而我却屡屡地亲切地叫若兰。汪小韭的心很细，她一定猜测到了什么。

   我的脸色一变，却不敢多说什么。气氛蓦然变得有点紧张和……尴尬。其实是汪小韭想多了。我对若兰和兰小秋其实都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若兰还是个小女孩，而那兰小秋在我的心目中也早已没了当初举足轻重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偶尔的回忆而已。要说让我铭心刻骨，只能也唯有是夏琳。只有那个我心中曾经的小妖精，才会让我至今还梦牵魂萦。哪怕是现在，夏琳的电话号码依然还存在我的手机通讯录中不忍删去。尽管我已多年没有联络她。不过，因为怕汪小韭偶尔翻看我手机，我没敢实名标注夏琳，只是用“夏工”来代替。因为在我的手机通讯录中，什么“李工“张工”等等相关工地人员多了去。

   凌燕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忙岔开话题，对小豆子说豆，问问小蝶在哪了。小豆子说我一直在发她信息，但她一直没回。叶光通撇了撇嘴，说小蝶在天上飞，怎么回你信息？真无脑。

   小豆子说中午的时候小蝶有个消息发我，说在莫斯科转机，但不确定发机时间。

   叶光通说通常莫斯科到这里需要八到十个小时。现在才七点多。还早呢。老程，要不我们出去抽根烟？我笑着摆摆手，说你去吧。我都半年多没抽，基本戒断了。凌燕数落叶光通，说你看看人家，说戒就戒。哪像你，都戒了三四回了，瘾却越戒越大。叶光通笑笑，没说什么，顾自出去找地方过瘾去了。

   一时大家都无语。我坐在椅子上，望着不远处和苏月站着聊天的文若兰的背影，若有所思。但我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蝉鸣暮秋

《戒烟》

（101）

   时间已近午夜。随着到达航班的渐渐稀少，原本人声鼎沸的接机大厅看着也只剩三五十人。偌大的大厅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打着哈欠的接机人。我们这群人除了小豆子以外基本都挨座在一起，偶尔地听金鹤说上几句不好笑的笑话。从下午起就坐在一起，我们该说的话基本也都说完了。金鹤和吴凯看上去精神还好，毕竟是男孩子，相对活泼点，苏月和文若兰看上去都昏昏欲睡了。拿着手机，苏月不知在看些什么，但却无聊得哈欠连天。文若兰倒没怎么打哈欠，她左右手各捧着一簇鲜花，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天这孩子太累了，她十多个小时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我们都想替她换换手，但她一直拒绝，看得我都心疼。她说小蝶是她最好的姐妹，今天是小蝶的大喜日子，她苦点累点都没啥，相反，还会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文若兰的话让我有点小感动，我为小蝶有这样的一个好姐妹感到欣慰。

   凌燕也开始闭眼养神了。叶光通则时不时地起身外出去抽烟，看得出来他也乏了。而汪小韭则随着时间的逝去愈来愈是不安，我知道，因为久久等不到小蝶，她担心。最辛苦的应该就是小豆子了。从晚上九点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出口处，望眼欲穿地等着他亲爱的小蝶。起初，他的前面站着不少接机人，因为太挤他挤不进，每当有航班到达，他就踮着脚往里找寻。人渐少后，他就手扶栏杆站在那等。好几次，我见他左右脚轮番着站。也是，都好几个小时了，的确是累。我走过去对他说你先去椅子上坐会吧，航班到达显示屏会播的。但他就是不肯，他说要让小蝶第一眼就远远地看到他在等。既然劝说不动，我也就随他了。

   看着汪小韭越来越担心，我只能开导她，说现在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就是飞机。你瞎担心什么呢？

   叶光通也附和，说说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显示屏都没播小蝶乘坐的航班到达信息，那说明还在途中。好事多磨，我们就耐心地等吧。只是可惜，现在人少了，他们的求婚现场会少了很多观众。

   汪小韭说这个倒无所谓，只要小蝶能平安回家，比什么都强。

   我说也是，我们要的只是给小蝶一个惊喜。至于现场观众多不多那不是问题。

   叶光通点头称是，说大家都累了也饿了，要不我去肯德基买点什么让大家垫垫肚子。看情况我们还得打持久战。我说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我和叶光通去肯德基买了一大袋汉堡鸡翅薯条什么的分发给大家。我给小豆子拿去一个牛肉汉堡，他摆摆手，说不饿。

   我坐在椅子上正吃着，忽然发现小豆子兴奋地对着我们扬着手，并不时地指着大屏幕。我一看，屏幕上新打上了一条信息：****莫斯科——上海虹桥已到达。

   我们也都兴奋起来，各自都把手上没吃完的东西用纸巾包着放回肯德基的外带袋里。然后由金鹤指挥，各就各位。

   我一眼撇见，汪小韭竟然红了眼眶。呵呵，这傻娘们。

   我和叶光通站在离小豆子六七米的左右后方，打开了手机录像准备摄那激动人心的美好时刻，余下的人则藏在稍远处的一根大柱子后面，只留下金鹤探头观察。

   只见机场里面一大群人正向出口处走来，可是，我远远地，并没看见小蝶的身影。直至人都走完了，还是没见到小蝶。我不由担心起来。走的小豆子身边，说你打小蝶个电话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小豆子说好的，就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恰时，他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打开看了看，递给了我。我一看，是小蝶发的：已平安落地虹桥。领不到大件行李，我已联系机场人员，在找。稍等。

   看到这，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蝉鸣暮秋

《戒烟》

（102）

   又一班航班到达。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地向出口处走来。不过，在他们前面五六米的地方，有一个独处的女孩也正向出口处慢慢走来。远远地，只见她拖着一只小巧的旅行箱，肩上背着只便携的白色布包，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搭在手上。是小蝶！我一眼就认出了我日思夜想的小棉袄。

   小豆子抬起手来，向上竖起了大拇指。他是向我们发出信号：小蝶来了。

   因为刚到了航班，所以出口处又围上了不少人。我和叶光通退后几步，尽量不让小蝶看见我们。

   小豆子向小蝶招了招手，却没喊她。是他过于紧张了？我不知道。但无所谓，只要他们开心就好。小蝶走出了回型铁栏杆，俩个小年轻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我和叶光通都不敢靠太近，只在远处录着像。不多时，小豆子松开了小蝶，拖起行李箱刻意往大厅的中间走。

   在相对人少处，小豆子停了下来，转身扶着小蝶的双肩，凝神望着她。小蝶一愣，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小豆子，不解其意。这时，周围的人群发生了一阵骚动，都望向了小蝶的正前方。我一看，是金鹤和吴凯举着横幅向他们走来，一旁还有每人各捧鲜花的苏月和文若兰。但小蝶应该并没有发现他（她）们，只是盯着小豆子在疑惑。小豆子知道，是时候了。

   只见他猛地后退了一步，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钻戒，面对小蝶带腿跪地。

   其时在他们左右的两米开外，已然围上了不少人，有几个看客甚至高声叫起了“嫁给他”。这时小蝶才吃惊地发现，在她的正前方，竟然还有好友们打着横幅，上书“小蝶嫁给我吧”向她走来。蓦然间小蝶似乎被惊到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知所措。

   “嫁给他”“嫁给他”……周围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和电视里演的并无二般。

   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摄。有几个好像是来自欧洲的年轻人边拍视频边嚷着“OK”。我旁边的一个好像是来自俄罗斯的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竟然用一口不是特别流利的中文说中国的求婚现场，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形式，我很感动。

   在这热烈的气氛中，小蝶激动地伸出手去，让小豆子为自己戴上了钻戒。

   虽然他俩全程没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周围的看客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们都在祝福这对幸福的小恋人。

   文若兰走向前去，把手中的红玫瑰递给小豆子，小豆子依然单腿跪着，把花接过献给了自己的爱人。

   周围的掌声再次响起。

   远处，有几个机场保安神色紧张地向这边赶来。这里喧嚣的场面让他们如临大敌。当他们赶到后看见横幅上的金黄色大字时，全都轻松地舒了口气。想必，求婚这种场合他们也见识过。

   我听见苏月朝着人群边上喊：二个妈妈可以过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只见凌燕和汪小韭走了过来。凌燕笑容满面，春风得意，而看那汪小韭，却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妈——小蝶一声惊呼，向前几步，紧紧的抱住了汪小韭。

   我也走近前去，给母女俩拍了个近景。

   你们都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小蝶带着哭腔说着。但我知道，那时幸福的哭。

   我抬手啪啪小蝶的肩膀，哽咽道，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小蝶嗯嗯着连连点头。放开妈妈，她又给文若兰和苏月各自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三个小朋友开心地拥到了一起……

   随着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我们也说着笑着出了机场。

   远处的天际已有晨曦。天快亮了。叶光通说等会我请大家去市区吃早餐，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开车过来。我说不急，先抽根烟吧。说着，我掏出了那包我珍藏了一年的“软中华”。

   你都戒了半年多了，怎么还有这个？叶光通不解地问。

   这是小蝶去西班牙前买给我的，我说过，在小蝶回国的这天打开抽。说着，我拿出一根递给叶光通，自己也叼上了一根。

   汪小韭和小蝶在前面走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并不知道我都和叶光通说些什么。

   叶光通替我点上了烟。

   猛抽了一口，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忙躲到了一旁。咳嗽完，我瞥见叶光通看着我，正和凌燕低声说着什么。我笑问，老叶，是不是在说我什么坏话？叶光通一迟疑，忙说没有。不曾想凌燕却说，说就说了还不承认。他说和我打赌，抽完你兜里的这包烟，你又会复吸。

   我说哪会，我只是玩玩而已。叶光通说保不定，我曾戒断过三年，但一次同学会只抽了一根，就莫名其妙地复吸了。

   我说我肯定不会。

   凌燕看着我说我想你也不会。哪像他，一点定性都没有。

   叶光通嘿嘿一笑，顾自去车库开车了。

   文若兰坚持要自己打车走，她说直接去学校，很方便。我说天都没亮，我不放心。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小蝶说若兰你到学校后就给我电话报个平安，文若兰说行。

   小蝶说本来她二个小时前就可出来，但托运的大件行李却没有同机到达。询问后得知，被遗漏在了莫斯科。机场方承诺，明天到达后，会第一时间快递过来。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我说无妨，人平安回来就好。

   我们一大群人都挤上叶光通的七座车往市区而去。

凡夫俗子。ち

路过

蝉鸣暮秋

《戒烟》

（103）

   小蝶带回来了二张毕业证书。一张是宁波大学的，另一张来自西班牙。她说和小豆子商量好了，准备去杭州发展。我没说同意，但也不说反对。只对她说我和你妈年纪都大了，特别是我，身体还不好，让她自己考虑。小蝶听后无语。汪小韭埋怨我，说你这不是明显着不同意吗？还让她自己考虑。你还不知道小蝶是个孝顺孩子？她不选择继续留在西班牙，不就是因为你？

    我想想也是。就不再含蓄。我告诉小蝶，如果你不喜欢兰溪，就去金华或义乌看看，那边的发展应该都不错，杭州，还是远了点。

    最终，小蝶选择了金华，她进了金华金东区的富力万达嘉华酒店。她说她说学酒店管理的，进酒店工作合适。既然小蝶选择了在金华就业，小豆子也理所当然去了金华。他进的单位是金华婺州窑研究所。

   或许是家族基因的问题，小蝶和我三姐的女儿小露一样，都有痛经的毛病。从高中开始，在那几天都她都会痛得特别厉害，为此，汪小韭为她找过好多偏方但总不见好。这不，最近经人介绍又找到了一个老中医。中医说要先用中药调理。这天汪小韭替小蝶熬好了中药，让我送到金华去。我这几天工地也不是很忙，就答应了。

   中饭后，我拎了个保温瓶，坐公交车去了金华。

   汪小韭已考有驾照，但茶店忙，走不开。我懒，不想去学开车，所以，只能自己坐公交。

   下午一点多，我到了金华。在万达广场附近，我给小蝶打了电话，小蝶却没接，直接挂断了。随后，她发我微信，说在开会，让我把药放在前台，自己先回兰溪去。

   我想想也好，就进去酒店把药放在了前台。

   走出嘉华酒店大门，我掏出香烟点燃美美地抽了起来。叶光通这厮说得没错，抽完那包“软中华”后，我竟然真的又复吸了，而且吸得比以前更厉害。尽管金华中心医院的心血管科付主任一再嘱咐我不要抽烟，但他自己都抽。管他！

   点着烟没走几步，我忽然想留下来看看小蝶。她总说忙，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她了，今天既然来了，就看了她再回兰溪吧。于是乎，我又折回了酒店。

   万达嘉华富力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装修得富丽堂皇，大堂里面摆放着好多张皮质沙发，我选择了电梯相近的位置坐下，这样，小蝶一下电梯我就可以看见。

   傻坐了半个多小时 还不见小蝶下楼。我正想起身去外面抽根烟，却看见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二个有说有笑的女人来。一个带眼镜的穿着雍容华贵，气场很足，好像是个做大生意的。而另一个却质朴无华，且让我感到熟悉。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衣裙，端庄大方。四十多的年纪，虽朴质却气质优雅，一看也是个成功人士。不说面容娇艳，但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我的关键。让我惊讶的是她的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和文若兰一模一样的眼睛。都这把年纪了，还这样让我心动。虽然多年不见了，但我敢肯定，她就是兰小秋。

   其实她的变化并不大，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摄人心魄。刚刚从我面前经过，见我拦在路中间没让，她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好像并没有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