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蝉鸣暮秋

《遇见》

（66）

   下午去妇幼保健院公干。办完事回单位，在青春小学门口，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蓝友富？我停下车来，仔细一看，正是他。我找了个路边停车位把车停下，窃笑着向蓝友富走去。这家伙，有了第二职业也不告诉我一声？

   系着白围裙，戴着小白帽，在一个放在架子车上的烤炉边，蓝友富忙得正欢。他身边是一个年龄比他略小的帅小伙，正在熟练地和着白面。他们经营的是一个双龙满大街都有踪迹的烤麦饼摊。 蓝友富低着头在聚精会神地烤麦饼。这时也是学校放学时分，他的身边围着四五个小学生，在等着炉中的热饼。小学生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过六旬的大妈，正叨叨絮絮地与蓝友富聊着天。在我走近饼摊时，帅小伙刚好抬头。一见我，脸上堆满了笑，说警察姐姐你来了。我一愣，问你认识我？小伙说是面善，我们这烤饼摊的回头客很多。不过你得稍等了，他们都比你先来。小伙用嘴呶了呶那些等饼的人。我说没事，我不急。

   蓝友富忙得不亦乐乎，并没看到我的到来。我也没有与他招呼，继续和帅小伙聊着天。我问你们俩哪个是老板呀？小伙笑笑，说老板不在，我们哥俩都是打工的。我说那是你亲哥？我指了指蓝友富，问。小伙说是，也不是。见我有点疑惑，他又笑了，说那是老板娘的亲哥，我是他的妹夫。他，是我未来的大舅子。 我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饼摊是蓝妹妹的，而这帅小伙是蓝妹妹的未婚夫。 一炉饼终于出炉。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地拿着饼走了，不过炉前依然围着不少人。帅小伙对蓝友富说哥，这边的警察姐姐还有一个饼，已经等久了。蓝友富“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我，随即他愣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有点尴尬。我对他一笑，没有言语。他也勉强地对我一笑，说是你呀，稍等会吧。我说你忙，你忙。 小伙打量了下我，说你和我哥认识？我说是的。但不是很熟。

   因为我是公事去妇幼保健院，所以穿着警服。听说我和蓝友富认识，小伙显得很兴奋，说真没想到我哥还认识你这么个美女警察。我说警察也是普通人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小伙笑笑，说话是这样讲，但总归……怎么说呢？我听说哥打小的愿望就是当个警察。现在退而求次，哪怕当个警察家属也成。只可惜，他的愿望只能是个梦想了。 他的话里有话，让我有点莫名其妙。 蓝友富起了个饼，说小辉把饼给她吧。小伙嗯了一声，用纸袋装了饼递给我，说我叫小辉。 我说哦，小辉，谢谢你。扭头看了看蓝友富，小辉突然神秘地靠近我，小声地说姐，你们单位有未婚女同事吗？帮我哥介绍一个吧，我哥很不错的呢。 我说你哥是很不错，不过我们单位未婚的女孩子很少的。 小辉哦地一声，觉得很失望。 我说你哥不是瀫城去相过亲了吗？小辉说是去过，但我和我他妹妹都劝他放弃，干嘛找个二婚的？除了经济条件，我哥各方面都不错，学什么会什么，聪明着呢。我问那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小辉说他什么都不肯说，不过，他已经答应我们说放弃瀫城的那位了。哦对了，姐，这饼你得趁热吃。味道不错的，你看看我们的生意就知道的。我点点头，咬了一小口热饼，觉得确实不错，和我平常喜欢的家乡东河肉饼有得一拼……

   付了钱，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我回单位而去。

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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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师

送出团圆月x1

勇敢的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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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暮秋

《遇见》（69）

   回到双龙的家，我的心情很沉重。我觉得今天的自己特别孤独，就像是一个被爹娘抛弃的孩子。似乎，我看见我爸正离我一步一步地远去。尽管我深信其实我爸绝不会抛弃我们，但我的心真的寒了，我想不通，一直在我心里恩爱有加的父母竟然…… 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苦，但我的苦又可向谁述说？在当今社会，小蜜的传奇，闺密的故事满天飞扬，对于一个成功人士来说，这些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是我心胸狭隘，过于传统？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想喝酒，很想喝酒。然而在双龙，我却举目无亲。看看墙上的挂钟，已近下午二点。胃部依稀觉得有点不舒服。虚寒，抑或是饿了？我记得自己好像还没吃中饭吧。但真的却什么也不想吃。我起身到装饰柜拿下了一瓶红酒。那还是我搬来这里那年，我爸让小徐拿来给我放着装饰用的，共有二瓶，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轩尼诗李察”吧。管它李察张察，我今天就要把它“咔嚓”了。 可是一个人喝酒真的好闷。我忽然想到了蓝友富。在双龙，他蓝友富勉强也算是我的朋友吧？刚刚在回小区时，我看见的是另外一班的保安在值班，想来他应该休息在家。我拿起手机，找出了他的号码。接通，却听得他的周围人声嘈杂。我问你在青春小学门口？他说不是，我在恒大的五福园。我说你正忙着？他说我带我妈出来走走。我说那你忙吧。就挂断了电话。我有点失望，但却无可奈何。 把玩着茶几上的“轩尼诗”，开还是不开？我犹豫不决。踌躇间，电话响了。接通，是蓝友富的。他问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事，只是想找你喝酒。算了，你忙吧。蓝友富说我听着好像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吧问。出什么事了？我说真的没事。他说肯定有事。你等等，我带我妈回家就过来。我说你不要来了。我真的没事。然而没等我说完。蓝友富却挂了电话。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接着打开电脑接上了音响，贝多芬的钢琴嘻嘻嘻嘻睡醒了吗没理你露娜老怕J看啦啦啦你hihi你好。摸好曲《致爱丽丝》缓缓响起，这也是我喜爱的曲目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对讲门铃响了，我知道，是蓝友富来了。

   一见到我，蓝友富惊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不舒服？ 我勉强地一笑，说没有。

   坐。我说。蓝友富没多言语，坐到沙发上，却盯着我看。我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干嘛这样看我？

   你肯定有什么事。蓝友富答非所问。 我……我欲言又止。 你怎么啦？有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些。蓝友富柔声说。 一想到老爸的出轨，而且出轨的对象还是……我真替我妈感到难过，忍不住眼眶红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见到蓝友富，却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郁闷，起身去拿了两个玻璃杯高脚杯。我对蓝友富说我想喝酒，打开吧。我坐下后，把“轩尼诗”推给了蓝友富。蓝友富拿起酒看了看，说这酒很贵的吧？算了，我们喝茶好吗？ 我说不好，我要喝酒。贵不贵还不都是人喝的？

   要不，我下楼去买几瓶啤酒？蓝友富似乎舍不得开我的那瓶“轩尼诗”。我说你不开是吧？你不开我就把它扔进垃圾桶。 见我来真的，蓝友富忙说行行，我听你的。酒打开了，满屋生香。蓝友富替我斟了半杯。我说满上。蓝友富说这是红酒耶。你没看见电视上喝红酒都是小半杯的？我都已经斟多了。我说我们是在拍电视吗？我只想喝酒，兄弟。我知道其实蓝友富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没有我这般满杯喝“轩尼诗”的。但我已管不了这许多。 蓝友富替我的杯里斟满了酒。我拿起杯子一气喝完。好辣！

   你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蓝友富没有喝酒，轻声地问我。你先喝酒。我说。我知道今天我有点失态，往日的淑女今天成了怨妇。 蓝友富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你喝完。我说。 蓝友富看了看我，拿着酒杯一干而尽。 我示意蓝友富斟酒。蓝友富给我倒了小半杯。我又一气喝完。胃里的酒精在燃烧？我觉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 蓝友富凝望这我，眼神里充满着关切。

   我爸……外面有女人了。我不敢与蓝友富对视，低着头轻轻地说。 哦。蓝友富轻应了一声，然后问我，你爸在哪上班？

   纺织行业。我说。我不敢说我爸公司的名称。

   哦，女工单位，这种事很多的。蓝友富说你妈知道吗？ 我说现在我妈还不知道。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蓝友富说你先别和你妈说。有机会与你爸爸从侧面谈谈，这种事，我们做晚辈的很难说的。

   我还不知道这种事难说？难说就不说，我又不是找你来解决问题的。我没好气地说。 听了我的话，蓝友富看上去似乎有点尴尬，我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蓝友富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来受我的气？ 不说这个了，我们喝酒。我说。 蓝友富象征性地拿起酒杯啜了口酒，说我有个朋友是纺织厂的机修工，他说这种事在纺织厂很普遍的。 我说我爸也是机修工，老机修工。蓝友富说这就难怪。希望你爸别陷得太深。

   我无奈地摇摇头。不知是因为蓝友富的话还是我爸的出轨。 我是老机修工的女儿？这个傻瓜！

   你在五福园做什么？我岔开了话题。 蓝友富说他在他们居住的巷口修车摊帮他妈妈做了辆轮椅车，今天带她妈妈出来试车，顺便逛逛街。我妈饿了，就带她去五福园吃点东西。

   真不错。我想，蓝老太太有这么个儿子还真是她的福分。 车子好使吗？我问。 马马虎虎。蓝友富说，想来总不如买的扎实好用。 听了蓝友富的话，我在想：那天有时间，我替老太太买一辆。 我拿过酒瓶替自己倒了酒。蓝友富想阻止，但还是没有。看那无措的样子，我感到很好笑。

   我说你会天天去青春小学门口的烤饼摊吗？蓝友富说偶尔。那天是因为他妹妹带妈妈去洗澡，所以他就代她一代。平日他是不去的。 我说你真的不想去双龙上班？我朋友的单位效益很不错的，收入肯定比你做保安好。你放心，我爸会带着你的。

   也做机修工？我可什么都不会。蓝友富说。

   机修工？我一愣，而后明白了。也是。让我爸这个老机修工带着，他蓝友富不做机修工又做什么？ 看了看挂钟，蓝友富说我该回去了，待会就要上班，我先替我妈准备点晚饭，我妹妹很晚才会收摊的。 我说你先走吧。杯中的酒喝完呀。蓝友富说也是。浪费了可惜。这酒总要百来块一瓶吧？ 百来块？我说后面再加二个零吧。再加二个零。一……万？蓝友富很是吃惊。我说别愣着了。你该回去了

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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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暮秋

谢谢成老师，谢谢大家。

蝉鸣暮秋

《遇见》（70）

   蓝友富走了。酒劲上来，我睡意渐浓，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漆黑，我忽然觉得饥寒交迫。拧亮落地台灯，我套了件外衣，下楼步行去阳光路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小区，却不见保安室有蓝友富。我知道今天应该是他当值。我进得保安室，见桌子上放着一只饭盒，想来是蓝友富的。我随手拎了拎，有点重。打开一看，是两只剥了壳的粽子，不知是他的晚饭还是宵夜。我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已近九点，应该是他的宵夜吧？本来想与蓝友富聊几句天的，但既然他不在，我想想也就算了。转身刚要出保安室，不想蓝友富却来了。我开玩笑地责问说你怎么可以擅自离岗，蓝友富笑笑，说我有同事在岗呀。说着他指了指窗外对面路灯的阴影处。我一看，果有一个他的同事正坐在那，对着我在偷偷地笑。想来，适才我在保安室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看见了。偷看别人的饭盒，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雅。不禁，我感觉到自己都有点脸红了。蓝友富说怎么，酒劲还没退去？那酒的后劲很足的。看你的脸现在都还有点红呢。 我借梯上楼，说是的，这酒是厉害。其实，蓝友富不知道，我是在为刚刚自己在保安室的不雅行为而脸红。

    心情好点了吗？蓝友富问我。我说没事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蓝友富说该怎样就怎样，凡事大度些。坐会？我说行。就在保安室坐了下来。 我问蓝友富说你妈精神还好吗？我都很久没去看她了。蓝友富说老样子，还是总说想回瀫城。可到瀫城又有谁去照顾她？要不然我也回瀫城算了。 蓝友富要回瀫城？我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我有点奇怪，自己是怎么了。蓝友富回瀫城，这关我什么事？我想我应该不会是爱上了他吧？应该不会。其实，蓝友富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在我眼中似乎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要说优秀，他根本不可与杨帆同日而语。哪怕与我单位的那些曾经或说正在追我的单身贵族相比，他蓝友富也根本占不了上风。可是，他要回瀫城，我的心里为什么要发酸？是的，我现在体会到了，我心底涌上的正是一股酸酸的味道。

   你怎么了？蓝友富问我。 我一怔，说没什么。你真的要回瀫城吗？不考虑考虑去绣湖？ 蓝友富说我现在全然没了主意，绣湖我是不会去的。至于回不回瀫城，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她与我妹说过，说客死他乡是很凄惨的。但她没敢这样对我说。不过我知道，这正是她总想回瀫城的原因。 听了蓝友富的话，我觉得自己不好说什么。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我对蓝友富说有点晚了，我先上楼去了。 蓝友富起身送我出了保安室。 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我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蝉鸣暮秋

《遇见》

（71）

   中饭后我在办公室看文件，我妈来电话了。说她已到了上海的虹桥机场，大概在傍晚前后会到双龙，问我有没有时间与她一起吃晚饭。她说她从德国给我带了点礼物，顺便拿给我。我说行呀，到双龙后联系我。挂断电话，我的心里有点忐忑，我知道我妈又想“逼”我。我敢肯定，晚上的饭桌边一定有杨帆，而且，那从德国带给我的“礼物”也肯定是杨帆送我的。唉，我这老妈。看来是非想把我嫁给杨帆不可了。 绣湖别墅外的那个熟悉身影又在我的眼前浮现，而这个身影更令我觉得自己与杨帆之间的距离在渐渐地拉远。我无法想象自己以后如何以一个“儿媳”的身份去面对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知道，我不该再优柔寡断了。亲爱的妈妈，您知道吗？如今，您的女儿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可能去考虑是不是该听您“这一回”了。鸡肋杨帆已不该再是我的鸡肋。我与他之间终究已不能如您所愿。当然，这个熟悉的身影也是我永远无法对您提及的理由。 忽然间我想到了厉媛。我总觉得杨帆与厉媛的关系绝不会是一般同事那样的简单。我滥用了一下特权，打电话到值班室，把厉媛叫到了我的办公室。

   经过了近一年的学习，厉媛看上去比刚来时精神了许多，脸色红润，丝毫没有一点曾染上过毒瘾的痕迹。当然，事实上她的毒瘾也不是很重，心理加之药物上的治疗早已让她摆脱了毒魔的掌控。鉴于她积极上进的良好表现，上个月，我特意提拔她当上了生产劳动一组的副组长。不过，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厉媛还是显得十分的拘谨。我对她笑笑，说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的思想交流，坐吧。 厉媛怯怯地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也难怪她紧张，通常我找学员谈话交流，地点都在值班室，到我的办公室倒还真的是第一回。我起身给厉媛倒了杯水递给她，她连忙站起，恭敬地接过，连说谢谢。 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回位置上，仔细地端详她。这还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尽管她的档案上表明她出生在农村，但现在的她丝毫没有一点所谓的“乡韵”。不施粉黛却玉立亭亭，着实是个“美人坯”。说心里话，她的美与杨帆的帅还真的是很般配。我不由地在心底暗叹杨帆的眼光。 厉媛被我看得又紧张起来，紧张得似乎连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了。我淡淡地一笑，说厉媛，你放松点，你忘了你刚来这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来到这里的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姐妹之间，你没必要这样紧张吧？不要以为我们找你们谈话，就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其实不是的，你们的表现好，我们也会找你们谈话。当然，这样的谈话气氛会更融洽。你说是吧？就像今天，我们就应该有个融洽的气氛，因为最近，你做的很好。

   谢谢所长，我会继续努力的。厉媛小声地说。 我又笑了，说是的，你应该继续努力。你知道吗？三组的组长戴莉莉马上就解教了。我们考虑让你过去接任她的组长。你有信心与勇气去接任吗？三组可有几个不大好对付的油子呀。 沉默了片刻，厉媛说我有信心。 我说你真有信心？有就大声的说。听了我的话，厉媛忽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说“报告所长，我有信心”。 我被她的举动搞笑了，对她摆摆手，说你有信心就好。 其实，对于提拔厉媛去三组当组长是我刚刚才做的决定。不过，我觉得我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我对厉媛说你坐下。现在我们正事谈完了，就随便地聊聊天，如何？ 看了看我，厉媛点点头。 我问最近你男朋友来看过你吗？我指的当然是扬帆。我想厉媛也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没有，他很忙的。厉媛说。 可以说说他吗？当然，你也可以不说。这个话题我们只是随便聊聊。现在我们之间不是管教与被管教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姐妹，姐姐关心一下妹妹，我想也未尝不可。你说是吗？我拿话挤兑厉媛。似乎觉得自己一点卑鄙。不过，不知是否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嫌疑，我也不敢肯定。 厉媛望着我，我分明看出了她眼神中透露着丝丝的信任，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声音说，他很优秀，是我至今所遇到的最优秀的男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为他做任何事？我似乎觉得厉媛的话中有话。我说优秀的男人才让人爱呀。你为他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厉媛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说怎么，不信任姐姐？ 厉媛说不，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说没关系，我们是姐妹，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还可以帮你拿拿主意呢。 我觉得自己愈来愈卑鄙了。

   沉默了一会，厉媛轻轻地说，其实他有他自己喜欢的女人，但却三次让我怀孕。他说他不会娶我，但会永远爱着我。我知道我傻，可我没法拒绝他，我真的太爱他了。 厉媛的话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杨帆，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吗？她所说的“他”不会是另有其人吧？

蝉鸣暮秋

《遇见》（72）

   你男朋友就是在瀫城市府广场的那个娃娃涂色摊老板吗？我小心地问厉媛。我希望厉媛的回答是否定的。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敢也不愿相信杨帆是个如此不负责任的男人。尽管我不是很喜欢他，但其实也不排斥。然而，厉媛的回答却让我很失望。她说是的，他叫杨帆，只是，娃娃涂色摊老板是他的兼职，他是我们画材公司的老总。

   我无语了。我真的没想到杨帆是这样的一个人。尽管他的形象以往在我的眼中并不光辉，但如今竟觉得有点龌龊。然而在厉媛的心中，他却依然是个无可挑剔的白马王子。这一点，我从厉媛的眼色中就完全可以感受出来。说起杨帆，厉媛明显地让人感到了她的精神为之一震。 人的情感有时会让自己都捉摸不透。在此之前，至少杨帆的人品在我的心目中是完整的，而对于这个有着完整人品的杨总，我却丝毫燃不起心中的激情，或可以说对于他，我竟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做到熟视无睹，坦然面对。然而现在，当我得知他的人品存有如此缺陷时，内心却分明感得了一种莫名的绞疼。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今天……我不得不承认事实上我曾有过对杨帆的不经意的心动，事实上我正在潜移默化地认同我妈为我的悉心安排，事实上我已正一步一步地陷入那桃色的陷阱之中。假如说我与杨帆之间的交往是一场战争，那么，我无疑是个失败者。尽管杨帆采取的都是一味的以退为进的战术，但其战果不说辉煌也是丰硕。因为我已不知不觉地正所沿着他所划定的线路走。更可悲的是，我还自以为是，在内心深处不自觉地期盼着这个有为倜傥的公子哥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真的可以叫你姐姐吗？厉媛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笑了，却很勉强。我说当然可以。不过，只限于就你我二人的时候。出了这门也就不行。毕竟，我们的制度不允许这样。 厉媛说我知道，这就够了。姐，是你们挽救了我，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我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到了厉媛的身边。我说你有深刻的认识，我很高兴，我估计你染毒也与他有关系吧？ 厉媛说也不能这样说，都是我自己不好。在我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时候心里的确很难受，但这应该不是我沾染毒品的理由。那天他在我的宿舍，我们做了那事以后，他说对不起我，他没办法娶我，说他已经有了结婚的人选。当时我特生气，竟举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但他没有生气，却搂着我吻我。我赶走了他，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姐，不是因为他是总经理，实在，我爱的是他的人。第二天我没去找他，他打我电话我也不接，我去我老乡那了。我去的时候，我老乡正与她的男朋友在吸粉。见我的眼眶红红的，她就问我，我也就告诉了她一切。那老乡大我二岁，我一直当她是姐姐。她就劝我想开点，说天下的男人多得是。还说吸点那玩意能忘记所有的烦恼。我心一横，就陷进去了……可是，姐，我真的很爱很爱他。隔天，他又打我电话时，我就接了。

   那时你们是在绣湖吗？我问。 厉媛说是的，那时他还是总公司的副总。后来他到瀫城经营分公司，也就把我带去瀫城了。

   那你见过他的女朋友吗？我问厉媛。厉媛说没有，我只听他说和你一样，也是个警察。她的家境很好，父亲是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板。他说其实他不爱她，他娶她，是因为那女人的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 他是想得到那女人的家产？我颤颤地问。他没这样说，我想也不会。一个人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他说和那女人结婚，只是听从父母的安排，随随老人家的心愿罢了。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离开他。 随老人愿？好堂皇的理由!我为自己，更为我妈感到悲哀。我蓦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厉媛问我，说我的脸色很难看。 我说突然间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厉媛说那你休息会，我先回去吧。我说好的，你去吧。厉媛走了，我仰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