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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一根“阳光利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我深深地陷入沉思…… 近来偶有咳嗽,似乎痰也多了,但这根烟我总是断不了。老婆和女儿都让我戒烟,但我不赌不嫖,不喝酒不打牌,除了点根烟自己一个人坐在静静地坐着,几乎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如果连烟也戒了,那……生活的意义何在? 上个月,我刚刚办理了退休手续。工龄四十余年,而烟龄比工龄还长,足足超过了46年。我没说错,就是46年。因为14岁开始 我就学着抽烟了。 我们家住在江南小城兰溪的大学士巷里。巷中有一坐古老的大宅院。这里便是我儿时生长的地方。以前这儿是一家医院,巷子里的骑墙上还隐隐约约地写有四个大字:联合诊所。
大宅院里林林总总住有十四五户人家。大宅院分成二进,外进以前是挂号间和诊室什么的,住着七八户人家,而我们里进是药房和太平间之类的,住有六户人家。我家住药房。斜对面据说是打针吊瓶的地方,我的烟友文龙就住那。而最里边曾经的太平间住着一位陈姓阿婆和她的盲人儿子。其他的三家就住楼上。
大宅院没有专门的厨房,所以各家各户的炉灶都放在房间的外面也就是以前医院的大厅里。我家的炉灶和楼上的几家安在一起,而文龙家的炉灶是紧挨着陈阿婆家的。
这陈阿婆可不简单,三天二头不是煎鱼就是炖肉,那香气把我和文龙馋得咬牙切齿。据说她家以前是乡下的一户地主,所以有钱。而陈阿婆是地主家唯一的小姐,所以年轻时她就抽烟。她那烟的牌子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雄狮。好事的我还专门去商店问了价格:一毛八一包。她的烟瘾很重,几乎是一天只用一根火柴的主。就连吃饭时候手里还夹着香烟。鬼知道她一天能抽几包烟。记得有一天她家又炖肉了,整个二进都是满满的肉香。馋得文龙骂骂咧咧。在天井旁,边骂边咬着腌萝卜的文龙叫住了我,说死老嬷家今天又吃肉了,不知哪来这么多钱。我们去拿她几根烟来。我说去她家做贼?反了你。文龙说去她家偷怎么行,我爸还不打断我的腿。去灶前。死老嬷每天都有烟放在她家灶前的。我们每天只拿四根,她不会发现的。我说可以吗?文龙说可行。于是,当晚我们便行动了。
一连拿了三四天,果然,陈阿婆毫无察觉。可问题是,我们拿了十几根烟,没地方藏呀。丢了又可惜。咋办?文龙说你傻呀,我们自己抽。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二个懵懂少年开启了腾云驾雾之门。每天,文龙都会在我窗前约我:上厕所去。弄得两家大人都骂我们:俩小傻瓜,拉个屎也邀伴。就这样,我们各抽着二根免费的烟。后来我才知道,文龙瞒着我越拿越多,直至被陈阿婆发现了。有一天陈阿婆在堂前的灶前大骂:是哪个天杀的偷我香烟?当然,我和文龙年纪小,没被怀疑。但从此陈阿婆家的灶台前再无香烟。